苏影接着讲:“屋漏偏逢雨,安于心前些年给朋友担保贷款,朋友破产跑路,他就被法院起诉了,被逼之下,他只能将公司转让了出去,但仍未还清贷款。”
说到这里,她按了按红肿的眼角。
“他那家广告公司虽然规模不大,赚钱不多,但是有晚报背景,客户是不缺的,可惜,唉——转眼之间,竟然闹成了这样。”
白斌黯然。
原本一个令外人羡慕的美满家庭,丈夫生意兴隆,妻子有份好工作,可是仅仅一年时间,两人先后出事,这大概就叫做祸不单行吧。
“贷款的担保责任这么大吗?”白斌问。
“呵呵,”苏影无奈地笑笑,“我跟银行的人争吵过,所谓担保人,只是口头上的说法,写在合同里,是共同借款人,安于心的签名和他那个朋友的签名是在同一栏里的,没有主次之分,两人承担着同等的法律责任。信贷员口里的‘担保人’,大多数情况下,就是‘共同借款人’,这是他们常玩的把戏。”
“他们这不是搞文字游戏吗?”白斌忿忿不平地说。
“是啊,那又能怎么样?”苏影耸耸肩,“我也质问过他们,他们说,那是信贷员的个人失误,他们早把那个信贷员开除了。我打电话把那个信贷员教训了一顿,他只是一个劲地说,投降吧,投降吧,你骂我也没用。”
一向文明的白斌低声骂了一句“他妈的”,又问:“那安总现在做什么呢?”
“他快废了!”苏影又重复了这句话。
公司转让出去,从老板的位置一下子跌落在平地,安于心有点自暴自弃,又有点不甘于现状,不甘于平庸。
他本来有着超强的设计技术,找份工作是很随便的事,但他还在幻想着东山再起,不出去工作,整日自怜自艾,慨叹时运不济,不停地做着各种高大上的计划,又不停地终止着这些计划,标准的“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苏影劝他,要放下身段,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慢慢起步。
他说:“如果没有那些外债,我可以出去工作,可以一步一步来,可现在欠了这么多钱,工作和不工作有什么区别?只能剑走偏锋,以实现弯道超车。”
当然,他还有一份来自于安海渔所谓“年赚两千万”的底气。
“那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吧?”白斌说,“今年如果还拿不下那个工程呢?再说,就算能拿下,怎么做?不得投钱吗?我记得好像要投几百万吧。”
“唉,问题是拿不到啊,能拿到的话,转包出去也能挣得盆满钵满。”苏影悻悻地说,“反正现在已经成了这样,不仅要给银行还债,还能给那些投资人还债,虱子多了不痒了。
“我虽然不赞成他彻底躺平,但理解他,不想逼他太过分,让他冷静一段时间也好,给他一个宽松的环境,或许他能自我领悟吧。
“夫妻嘛,不就是图个患难之时有个依靠和支柱吗?荣华富贵的时候,哪个男人会缺女人,哪个女人又会缺男人?
“我被报社开除的时候,也不一直没出去工作吗?他支持我实现梦想,我也应该支持他不是吗?大不了过几年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