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白文对他们的融洽不再是嫉妒了,而是羡慕,她忽然好想融入其中,和他们一起说笑,一起玩乐,一起庆新年。
连续五年,白斌没在家过年,但他是充实的,即使是遇到了再难的事,也总有人和他站在一起,他不孤独。
而自己,倒是每年都在家过年,却过得了无生趣,以至于她现在都有点害怕过年了,每个万家团圆的时候,就是她最寂寞的时候。
这些年,她一直看不起这帮人,粗鲁的郑建强,无趣的白斌,野蛮的吴小异,俗气的胡凤娇,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应该被人看不起的人。
她一直把这帮人当成笑话看,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她忽然想到了一句歌词:“在人多的时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在万丈红尘中啊,找个人爱我……”说的不就是她吗?
找个人爱我,谁爱我?
仔细回想一下,这帮人都曾爱过她。
她和这帮人的关系,不是由来如此的,白斌曾为她借高利贷补平绒衫厂窟窿,胡凤娇曾救过她们娘儿俩的命,郑建强在她最孤苦无依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家,父亲更不必说,从小到大把她宠成了公主……而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知道白斌比白武品格好,却为什么要亲近白武,远离白斌?
她明知道郑建强比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对她好,却为什么亲近那些不相干的男人,而远离这个接受她们娘儿俩的男人。
这些年,她宁愿陪着笑脸去讨好外人,却不愿意花一点时间陪家人说几句知心话。
此时此刻,她知道这帮人还在乎着她,只要她一个提议,一个笑脸,一句暖心话,他们立刻便对自己改变看法,亲情无价,血浓于水,可是她就是说不出。
她也想学吴小异那样,在闹腾的时候,还要偷空瞅一眼白斌,给他一个妩媚的眼神,可是她竟然做不到对郑建强那样。
那么简单的事,她竟然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完了,她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同时也关上了别人爱她的门。
这是多么的悲哀啊!
郑建强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明年过年让我姐和若愚若敏也来吧,他们三个现在一定很冷清,估计又没贴对联没买炮。”
听到周若愚的名字,白文的心里又是一颤。
那个痴情的傻瓜,直到现在还对她抱有幻想,他把每月的工资都给了自己,宁愿自己节衣缩食过紧巴的生活。
债啊!全是债!
他本来过年不放假,但如果留在镇上过年,郑建强必会叫他过去吃饭,为了避免尴尬,他请了一天假,回市里去了。
吴小异哼了一声:“周若愚要来,我就走,不知好歹的东西!”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白文忍不住插了一句:“其实若愚知道错了,他跟我说过,他想明白了,那事是小玉故意陷害白斌的,他现在已经和小玉分手了。”
“他跟你说过吗?”郑建强问。
“嗯。”白文莫名有点脸烫,含糊其辞地说,“她可能是想让我转告白斌一声。有一次我在门口遇见他,他和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