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手工刺绣的!”在社会上磨练了几年,白斌现在说起谎话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还想当然地把那些本来是没处理好的线头或扎歪的针脚当成噱头,“你看这线,比机器上的线粗多了;这针脚也有点弯,机器扎不出这种效果来。”
鞋垫本来成本低,做工粗糙,缺陷很多,但所有的缺陷都让白斌说成了卖点。
除非遇上内行人,否则很难经受得住他的忽悠。
即使是遇到内行人,拆穿了白斌的谎言,也无伤大雅,白斌只是憨憨的一笑:“鞋垫嘛,你穿着舒服就行,管他是手工的还是机器的呢?”
没人去较真,也不会因此而生气,摆地摊卖的自然是地摊货,人们早有了这个心理准备。
地摊做的是流水生意,也影响不了口啤,大不了当时在场的顾客趁机杀杀价。
这个女人拿着鞋垫翻来覆去地看,又问:“谁绣的?你?”
“我哪能绣得了?是我姐绣的!”
这时,这个女人看到站在一旁的胡凤娇,问道:“你绣的?”
胡凤娇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说:“嗯,是我绣的,我是他姐,我和我妈一起绣的,我在家绣半年,出来帮我弟弟卖半天,顺便出来放放风。”
她确实只卖半天货,那是因为她还要上班。
“人漂亮,手也巧!”那个女人终于买了鞋垫。
胡凤娇赶忙推销她的耳套:“美女,再来一副耳套吧,保护耳朵,戴着还好看……”
那个女人走后,胡凤娇说:“你以后就叫我姐吧,不要叫胡姐了,不然让人看出来呀。”
从此以后,胡凤娇就冒充白斌的姐姐,两人的形象都不错,倒是蛮像一对姐弟的。
胡凤娇逐渐对白斌热情起来,有时热情得有点过分,她经常会带一些糖里给白斌吃,白斌不爱吃这些东西,每每拒绝,有一次她竟然剥掉糖纸,猝不及防地把糖果送到白斌的嘴边,这让白斌有点反感。
他并没往别处想,一来胡凤娇的年龄大他好多岁,二来他心里只有吴小异,对于别的女人任何一个亲昵的举动都异常反感。
除此之外,两人相处得倒很融洽。
这天下午,城管来查,白斌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收了摊,开着面包车经过中心医院时,看到外面的台阶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那个卖鞋垫的中年妇女,他旁边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她正拿着保温杯给他喂水,一边拍着他的背,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着什么。
白斌忽然想起,这个妇女有个自闭症的儿子,莫非这个就是?
他本不想管,可脚却不由自主地踩了下刹车,面包车停住了。
犹豫了一会儿,下了车,朝着那对母子走过去。
中年妇女看到了他,将保温杯交到那个男孩手里,站起来,问道:“你来看病?”
“没有。”白斌走近两人,“我路过,你们这是?”
那个大男孩看到白斌,有点惊慌,急忙站起来,躲在中年妇女身后,两只胆怯的眼睛从她的胳膊旁边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