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萍抽了一张纸巾,擦擦眼泪,继续说:“我给建强说,我不在乎这个奖,只是不想拖累他,我现在连工作都辞掉了,就是为了办这个事,我怎么能不想要这个奖呢?前几天,我去给周密上坟,都羞愧得不行,我对不起他啊!我多么想拿着这个奖给他看,多么想把‘见义勇为模范’六个字刻在他的墓碑上啊……”
说着,伏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望着吴小异:“可恨那个姓杨的,狼心狗肺,一走了之。我去找派出所,让他们帮忙找人,他们不帮忙还反过来劝我说:你也要理解人家,两个小孩子背上这样的名,一辈子都有了心理阴影,我老公的一条命,换不回他们的一片心理阴影吗?”
吴小异叹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嫂子,既然你也有这样的愿望,那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这是大家的共同愿望。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说不定谁的一个主意,就把问题解决了呢?你看看现在,你在孤军奋战,白斌在四处乱撞,最后什么事都办不成,还惹上一身麻烦。
“咱们就不能坐在一起,好好地商量一下吗?”
“不能不能!”郑玉萍坚决地摆着手,“我现在看到白斌,就恨得牙痒痒,怎么可能和他一起共事,我老公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吴小异喝口茶,清清嗓子,说:“嫂子,我不想劝你太多,你比我年龄大,经历的事情比我多,如果不是有周哥这层关系在,我还得叫你一声阿姨呢。
“我只是想让大家都理智一点,你也不用把工作辞掉,该上班上班,该干嘛干嘛,要恢复正常生活,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再想办法解决周哥的事。
“你把工作辞掉有什么用?问题卡在那里,还是解决不掉,这事不是你投入的时间越多,就能越快速地解决,那些部门,你跑一次和跑十次是同样的结果,你付出的都是无用功,零乘以任何数都等于零,听周哥说,你是个文化人,道理应该比我懂得多。
“我觉得,我们大家应该团结起来,同仇敌忾,互通声气,人多嘴多,集思广益,打听到的信息才全面,一个人容易钻进死胡同。
“假如你这么不辞辛苦地跑十年,到了十年头上,政策有变动,周哥很轻松地就被认定为见义勇为模范,其实即使你不跑,这个结果是不是也等到了?
“所以还是要赶快恢复正常工作和生活,只有这样,思路才能打开,才能找到问题的核心,才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嫂子,我知道你不想听到白斌,但我还是想提一提他,我发现你俩很相似,都是一根筋,你可能比他还要轴,认定一个事情,就永远改变了。
“你觉得你愧对周哥,白斌也觉得他愧对周哥,周哥宠你,那是因为他爱你,不需要你回报他什么,那是他的付出,也是他的需要。
“你给他生下那么优秀的一儿一女,把家操持得这么好,这不就是对他的回报吗?周哥常跟我们讲,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一个幸福的家,这不就是你给他的吗?你都让他感到了活着的最大成就,还有什么愧对他的呢?
“白斌呢,也一样,他说如果周哥不认识他,就不会去沈甸镇,就不会死,我觉得这简直有点偷换概念,意外来临,谁也挡不住,说句不好听的话,每个人都会死,只要出生就会死,难道生他的母亲还要对此负责吗?
“周哥是个生意人,跑跑逛逛是他的日常,就算他不认识白斌,周哥那么灵活的头脑,听到沈甸镇将要大开发,也会自己跑到镇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