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稀疏的房子,在黑暗中放出光来,平添了几分寂寞。
白斌束紧单衣,四处走了一遭,没看到姐姐,放眼一望,望见远处一个土堆,莫名想起了吴小异。
曾经,就是因为自己逃到了那个土堆上,吴小异到处找他没上晚自习,挨了学校的处分,以至于后来被开除,断送了远大前途。
自那以后,白斌就特别厌恶遇上点事就逃跑的人。
但是姐姐不能不找,她抱着孩子呢,她走得急,没给孩子多穿几件衣服,很容易冻感冒的。
望见那个土堆,就想到了母亲,心想姐姐是不是在那里呢。
于是快步走了过去,翻过土堆,进入坟滩,走到母亲的坟近处时,果然看见一个影子跪在在那里。
白文直直地跪着,面对着母亲的坟,面无表情,她怀里的白小异转动着小脑袋四处张望着,两只清澈透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分明。
白小异现在已经会走了,她被白文抱着,有点不舒服,看到白斌,就吭了起来,双手拍打着要让白斌抱,孩子的视力总是比成人的要好。
“姐,回家吧。”白斌走过去说。
白文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跪着,仿佛一尊雕塑。
“孩子冻感冒呀。”
白文还是不说话。
“那把孩子给我吧,你想待就待着。”
白斌说着,要从白文怀里接过孩子,白文用力地扭动着身体,甩脱了白斌。
白斌只好放弃,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白小异的身上,然后在地上坐了起来。
这时手机响了,是周密打来的。
“喂,周哥。”
“情况怎么样?”
“还好吧,两人把话说开了,都在生着闷气呢。”
“那就行,没发生冲突吧?”
“没有。”
“建强呢?我给他打电话一直不接。”
“刚才哭着跑了,应该回他新房了吧。”
“哦,让他冷静冷静也好。”
“对不起啊周哥。”
周密还没说话,听筒里就传来郑玉萍的叫骂声:“他们家这种做法太坑人了,没人要的破烂玩意儿往咱们头上扣,还是你的朋友呢,阶级敌人也不是这样坑的……”
说到这里,电话断了,郑玉萍的那些刺耳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令白斌的心脏一阵一阵地刺痛,可是这能怪她吗?
周密给予他的,是一条养家糊口的渠道,是如父兄般的关怀。
他给予周密的,是无尽的麻烦,对郑建强来说,也许还有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