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女儿送到她外婆家了,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女儿不能再和你住在一起...”那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几乎已经到了听不清的地步。
“我问的是,为什么你不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你不知道我很忙的吗?我每天公司里有那么多应酬,我只是稍微麻烦你这么一件事,你都做不好!”男人伸手,重重地敲打着桌子。
那女人见状,不禁缩了缩身子,看起来似乎有些惧怕眼前这个男人,她迟疑片刻,继续道。
“家里那么多事,你从来不管,难道我就不忙吗?”
“你有什么忙的,不就是帮着照顾我妈,还有做些家务么?”
“我每天不光要去医院照顾你妈,我还得照顾你,你知道吗,医生说你现在很危险,不能...”女人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语气听起来十分委屈,最后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郑重道“我们还是离婚吧!”
盛一凡越听越迷,这俩人到底在讲什么啊,感觉牛头不对马嘴,似乎在聊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盛一凡从小父母离异,自己也才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女朋友前两天刚招上,对于家庭纠纷这种事,自然是没有经历过的。不过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以前跟李佳莹看肥皂剧的时候,偶尔也接触过一些。
可眼下这两人讲的,多是些柴米油盐的小事儿,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吧,盛一凡暗道。
“够了!你跟那个小白脸的事,非要我说出来不可吗?”盛一凡附身的男人一拍桌子,怒道,声音之响,让女人神色一凛,不敢出声。
听到这里,盛一凡才有些懂了,原来是婚内出轨,难怪这男的对自己老婆这么没有耐心,如果换作是他,绝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
“唉,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真的累了,明天,我求求你,明天和我去把婚离了吧...”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戚,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她连忙将身子侧过,唯恐被男人看见。
虽然只有一瞬,盛一凡也能清楚看见,那双泪光莹莹的双眼中,有着决绝之色。他不禁有些疑惑,一般来说,夫妻之间某方出轨,无非就是抵挡不住诱惑,或是对伴侣没有感觉等这几个理由。人类可以说是最复杂的生物,因为有变化极多的情感因素存在,还有高度社会化的影响。
有时,人类可以是最专一最痴情的生物,无论是现实还是文学作品中,盛一凡都见过很多,例如梁祝,罗密欧与朱丽叶,神雕侠侣中的杨过和小龙女,泰坦尼克号,等等,这个似乎不算,这些无疑不是影响后世的痴情典范,被多少人奉为爱情佳话,传唱至今。
然而人类同时也是最善变的生物,别的不说,单说婚内出轨,那比例就高的多了。盛一凡在街上住了这么久,早就跟附近情报网的阿婆们打成一片,谁家男人出轨,老婆跑了,屡见不鲜,可以说是家常便饭,盛一凡不知道自己老爹跟老妈是为什么离婚,但如果跟他说是某方出轨,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他不记得从哪个营销号听来的冷知识,说人类对伴侣的多巴胺最多只能维持四年,时间一长,恐怕就会感到厌烦,也就是俗话说的“七年之痒。”盛一凡对此感到半信半疑,信的理由是,他和李佳莹青梅竹马二十多年,这会儿也没觉得厌烦,一想起她,心里还心痒痒的,算算日子,从他们确认关系到现在好像正好是七天,这是不是叫“七日之痒?”。疑的理由就粗暴得多,盛一凡高中时候暗恋过不少女生,她们或拥有标致的身材,或拥有漂亮的脸蛋,不过暗恋大概一个星期的样子,盛一凡就完全失去新鲜感,除了感觉她们比较正点之外,别无他想。
我还真是个人渣啊...想到这里,盛一凡不由得老脸一红。
人类社会复杂多变,在很久以前,似乎男人都追崇三妻四妾,因为那代表男人实力和地位的象征,不过盛一凡很清楚,这是因为当时生产力低下,社会风气也大有不同,男女地位不平等,大多都是男尊女卑,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这种论调,放到今天,自然是不能成立了。但自古至今,几乎所有人都推崇专一痴情的爱情,无论以前还是以后,这恐怕都是不会改变的,盛一凡自然也推崇尊重这样的爱情,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否忠贞不渝,从一而终,毕竟单身二十多年,想到三妻四妾,总是不免有些心痒难耐。
说回眼下,盛一凡见过出轨的人多了去了,但好像没有一个像眼前这女人一样,她不辩而辩,眼中噙泪,又显现决绝之色,似乎另有隐情。
但听自己附身这人不断咒骂,什么粗言秽语都飚了出来,而女人只是不答,转过身默默擦眼泪,耳畔的叫骂声越来越轻,越来越模糊,逐渐听不清这男人在说什么,接着眼前一黑,场景又变。
眼前黑了又亮,耳畔静了又吵,再度睁眼,盛一凡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办公室中。
身前是一张黄色的办公桌,盛一凡忽然发现自己有了行动能力,他环视一圈,试图掌握一些信息,这办公室是个单间,可惜办公室里的景物排布都已模糊不清,连同门外的事物也一样,正当盛一凡想要走出去查探一番时,身体一滞,重新回到只有眼珠子能转的状态。
“小杜啊,上次提案很好,公司决定就由你来执行。”房门一开,走进一个穿着正装,面带微笑的男人。这男人看着十分精明能干,不过似乎比自己附身这人还年轻不少,大概只有三十五六的年纪,但居然称呼男人为小杜,看样子似乎是他的顶头上司。
男人坐到办公桌后,看到座位面前放着一张单子,随手拿起单子一看。
“哟,这是什么东西?”
只掠过一眼,那男人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他正色道,“小杜啊,你不知道现在正是公司最紧张的时期吗?马上就年末了,还有多少指标没有完成,难道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要是一两天也就罢了,可是你想请三个月的假,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男人靠在椅子上,斜眼看着盛一凡。
接着姓杜的男人似乎回了些什么,但似乎和刚才在心理医生那边一样,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
盛一凡沉思道,这一幕场景,应该出现在夫妻吵架之前啊,为什么会放在这里,难道是这个人记忆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