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李氏也不搭话,仍然狠命敲鼓。
林李氏知道,这些都是不管事的,要继续敲,总能找到要找的人。
果然,鼓声这大动静,就能感动了在内室的知州老爷。
他听见大堂之上有人击鼓告状,就立马通知传班坐堂审案。
云板“当当当”一敲,麒麟门大开。
知州老爷上了公堂,拿起经堂木,“啪”一敲,问道:“什么人击鼓告状啊?有什么愿望事?带人上来!”
衙役答应了,吆喝着下去,将林李氏带上公堂。
知州大人一看,来了一个女人,觉得奇怪,就问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呆在家里相夫教子,跑出来告什么状?有什么冤枉?说来听听!如果有理,本官就听,如果无理,就会轰你出去。再要纠缠,就有大刑伺候!”
“青天大老爷,早就听闻老爷秉公执法,执法如山,明察秋毫,办案公道,刚正不阿,听民女来说,奴家是邓城秀才的妻子,丈夫名叫林正前,在许府办学馆带几个学生,传道授业解惑,收束修度日。有一位学生,名叫陈友仁,小名叫陈宝冠的,被他亲娘杀死,然后身首异处,分解后装入油缸。奴家丈夫仗义伸冤,替他爱徒伸冤昭雪,谁知道昨天叩见大老爷,老爷却不由分说,先入为主,觉得天底下为母亲的都是慈悲之人,万万不可能杀死自己的亲儿子,所以就说奴家丈夫包揽词讼,是一名恶贯满盈的惟恐天下不乱的讼棍,要知道,人命关天,奴家丈夫绝非是那种讼棍,他安心教书,从来没有去衙门告状,也从不挑拨离间,或者教唆他人到衙门告状,奴家就不理解了,老爷一向精明,怎么也有糊涂的时候?这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奴家丈夫就是教书匠,口袋里比脸都干净,穷得叮当响,要不是奴家勤俭持家,都要拉棍要饭为生了。老爷既然是青天大老爷,就该还奴家丈夫清白,千万别冤枉好人,放纵坏人。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对老爷名声很有影响。老爷要想得知真相,为什么不下去问问情况呢?”林李氏说道。
“大胆!住口!根据你说的,林正前是你丈夫,你说他不是讼棍就不是讼棍了?你知道,人命关天,又不是林正前的家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告状?死者家属为什么不来告?再说了,天下都有虎毒不食子的说法,天地良心,哪里有亲娘杀亲儿的道理?这个说不通啊!我怎么能相信?你先回去,本州要去访问清楚缘由,如果确实是你所说的,抓错了人,本州肯定会放林正前回家,如果的确是林正前诬告陷害,依照法律应当对他治罪,绝不轻饶。听清楚了吗?”知州大人说道。
林李氏听了,只得口头离开衙门。
知州大人宣布退堂,他回到内室,心想,今天,看这个情况,林正前的妻子林李氏来击鼓告状,其中的确有些不能解释清楚,完全不合常理和规律,有些奇怪,这是从来没遇到过的奇怪的案子,需要谨慎处理才对。如果林正前真的是包揽词讼,惯当讼棍,她也不敢来击鼓,这个风险是很大的,其中没有必须要击鼓的原因,不是迫不得已,她也做不出来这样抛头露面的事来,这都是被逼的结果。
看来,这个案子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晚上,草草用过晚饭,他还是陷入沉思。回房安歇,也横竖睡不着,他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决定还是下去走一走,说不定就灵感突现,找到破案的契机。
看看天色渐明,知州大人起身下床,换了一套装束。
他换了衣裳,头戴一顶毡斗笠,脚上穿着一双麻草编成的鞋子,穿着一袭长衫,手里托着一个木盘,盘子里放着一百多个字卷,还有文房四宝,装备齐全,在上面有一个粉牌,上面写着“测字相面”四个大字,就是一个算命测字的先生,仔细检查一番,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破绽之后,就对衙门里的人说道:“你们千万不要声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跟平时一样,我要出去微服私访,侦查案情,察访察访,记住,和平时一样,照常上班,不要让人怀疑。
众人都答应下来。
交代完了这些事之后,他就抽身往外走去。
知州大人姓靳。
靳知州出门的时候,天刚刚亮。他离开衙门,就在大街小巷转悠,又到茶坊酒肆之内,转来转去,相当招摇,因为化了妆,装扮成半仙的样子,没有人认出原形,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以前的熟人,都看他是陌生人。他认得那些熟人,那些熟人却不认识他,靳知州对自己的装扮技术非常满意。
他一边走,一边喊叫,如同王婆在卖瓜,自卖自夸。
他喊的不是瓜,是:“测字看相,灵不灵,当场检验,准不准,过后方知。大胆来测字看相,不准你来打我。”
他一路走,一路喊,没有人来找他测字看相。
他不担心没生意,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家茶坊之内,只见有一个座位,上面坐着一个相貌端庄,大大方方,衣服华丽的人,年约有四十多岁的模样,到了那里,那人看到靳知州,然后招呼道:“测字看相的先生,你来,给我测一测怎么样?”
“测字还是看相?”
“测一个字。”
“好,请尊驾自己拿一个字卷。”靳知州说道。
那人听了,立马就伸手在盘子里选了一个字卷,交给靳知州。
靳知州接过字卷,展开一看,原来上面写了一个“也”字,就将粉板子取过来,然后,在粉板上写下这个字。
靳知州写完了“也”字,就问道:“请教尊驾,这个字,就是之乎者也的也字,请问做什么用?”
“哦,是这样的,先生,因为我儿子出门经商,离开家乡有了三年多,还不见回家,和家里断了音信,就这件事,麻烦先生给测一测。看是不是一个道理。”那人说道。
“这个字,要是测起来,还是有玄机,只是不知道尊驾是听实话还是听假话?”靳知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