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栖闻起身,姜绾也坐到了软榻上,拿起下午还未看完的书,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借着昏黄的烛火品读起来,她对里面的精怪故事着实喜欢的紧,虽缥缈却有趣。
“我承认,扣押大批货物是有寻洛子商不痛快的成分在,可主要还是我想查清楚他的货究竟有什么。被押大半的货物,这换了扬州城任何一家商户都消受不起,他洛子商在厉害,也不例外,我的做法不可谓不过分,可就算这样,洛子商今日不还是先让他的侍卫来宴请我,这充分说明一点,与我合作远比直接杀了我好处更多,或者说是,他不敢杀我,他还藏着事怕被人发现了。”
“方才面对暗影,再到落水,洛子商想杀我却还要演一出戏,不就正好验证了我的猜测。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答应与他合作才好查明白。”
“可公子不怕洛子商借着合作反将一军?”栖闻一脸的担忧,姜绾却笑出了声。
“他洛子商又没有三头六臂,哪能时间和精力把我摸透,等他搞明白所以然,我们早走了。”姜绾叹了声,“栖闻啊,你小瞧你家公子了,你家公子的底气与实力挂钩。”
栖闻连忙俯首一拜,“属下不敢!”姜绾余光瞄了眼,人险些就又跪下了。
姜绾继续道:“洛子商来扬州的目的不单纯,以他的野心,我不信他会只靠王荣这个废物,他一定还有别的动作,若我是他,我就会和王善泉合作。”
毕竟他要的是整个扬州啊,单单做一个商人,不太行。
前面的栖闻都听明白了,但这一句,他不懂了,“他不是和公子一样来扬州行商吗?”
一听,姜绾就知道他没转过来弯,还以为她和洛子商之间只是生意上的纠纷。
“是商人,这不假。但若逢乱世,我、他、十三州节度使乃至于天下众人,都会撕下伪善的面具,在天下的棋局之上,各自执棋,一较高下。”
这时栖闻才隐约嗅出几分风雨欲来的危机感,呆愣在那儿,眼中露出震惊。
姜绾看向栖闻,“重新认识一下你家公子?”栖闻没答话,她笑了笑,然后道:“帮我盯紧些码头和渡口的动向,凡是与洛家商号有关的东西,无论什么都报上来,如果是成品或半成品,原材料也查清楚一并送来给我。”
王善泉可是万年的王八成精,洛子商想与其合作,总得有资本才行,自己能以行商运货为由助顾家迁出扬州,那洛子商也可以借此不动声色地运来打仗所需的物资。
这么一想,无利不起早的洛子商为何要同自己合作,就通了,至于合作谈崩后,自己扣押他的货物让他亏钱这件事,他明显动了杀心,可却主动上门演戏……
为什么?
这一点,姜绾暂时还想不清楚,只是直觉告诉她,可能与顾九思他们有关。
栖闻领命退了出去。
寂静中,姜绾不由自主地想起洛子商的神情,越是想剔除就越是心烦意乱。
她看不下书了,只好闭目养神。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死人的嘴才最牢靠。
今日那些暗影无一活口,而自己也险些被害得进了鬼门关,足以见得,洛子商此人心硬如铁。
万不能对这样的人有半分心软,否则先死的一定是你,姜绾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