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之夏的惊呼回荡在宫道之间,寂佩将食指放上唇瓣,“小声些。”
“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挨了二十鞭而已。”
之夏慌得手忙脚乱,寂佩却是安然自若,好似受刑的人不是她。
“快些出宫吧。”寂佩吩咐道。
“能行吗?”澹台烬别开眼问。
“有什么不行的。”
寂佩自顾自走在前,出了宫,走到一处废弃已久的府邸才停下。
公玉将军府,牌匾上写的很清楚,这是寂佩阔别已久的家。
之夏有些想哭,但看了看寂佩的神情,到底还是忍住了。
小姐最不善面上表露感情,心里指不定多伤心呢……再一想到身边的敌国质子,之夏升起怒火,果断白了澹台烬一眼。
“不知道里面还能不能住人。”
吱呀一声,朱漆大门被寂佩推开,蜘蛛网瞬间扑了她满脸,撇开后入目的是满地的枯叶荒草。
曾经美丽精致的古老石雕,如今都成了残垣被厚厚的尘土覆盖,院边的水井也早已枯竭。
“哎……”寂佩叹了声,今夜应该能收拾一间房出来休憩吧。
怎么眼睛快睁不开了……
澹台烬呢?
寂佩强打起精神,回过身却见他还站在门外的台阶下,“进来。”
她招手,牵动背后的鞭伤,不由得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被之夏及时扶住才没直接倒下。
“小姐……”之夏担忧出声。
“没事,我就是有些困了,你撑着我些。”寂佩低声道。
澹台烬依然立在原地,隔的远,他听不见两人的对话,若是听见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寂佩。
“怎么不进来?”寂佩走出去问。
“不敢进。”
“那我们有钱觅得别的住处吗?”
“应该没有。”澹台烬说的实话。
“那就别嫌弃了,赶紧帮忙收拾。”再不快些我真要睡着了。
说罢,寂佩伸手去拉澹台烬。
“你又在装什么糊涂?”澹台烬这么一提醒,寂佩就想起来了。
“你是怕我家祠堂里的那些灵牌?”
“谁怕!”澹台烬甩开寂佩的手。
“人不是你杀的,你既不怕,又有何惧?以后你我死了,按规矩也会如那般,你可会怕?”
寂佩一番话让澹台烬哑口无言。
“走了。”她重新拉过澹台烬往里去。
可四人刚入府内,便起了妖风,尘灰阵阵令人难以视物。
“世子!”莹心害怕极了,她缩在澹台烬身后,祈求着公玉家的英魂能大发慈悲放过他们。
澹台烬敏锐地察觉到了古怪,在乌鸦飞过后,他更是直接确定。
“何人装神弄鬼,速速现身!”
澹台烬反握住寂佩的手,下意识地护她在后。
一群人鱼贯而入,火把的亮光几乎照亮整个院子。
“小寂佩。”为首之人进门唤道。
眼前这位该曾是公玉家的部下,现下来要他性命的,澹台烬心里有了猜测。
寂静了片刻,“阿叔。”寂佩神色淡淡却是无声握紧了澹台烬的手。
他微有错愕,寂佩难道不应该与他撇清干系以求自保吗?怎么……
差点忘了,她是不会让我死在旁人手里的。
“我当小寂佩不识得我这亲叔叔了。”
“小时候就在这院子里,我还抱过你呢。”
他环顾着周遭,好似陷入长远的回忆,叹道:“物是人非啊……小寂佩进宫数载,我这做阿叔的没机会去看望,今儿得知你受刑出宫了,就这么贸贸然来了什么也没带,实在是不尽责不尽心。”
“阿叔有话直说便是。”
倒不是寂佩不想同他叙旧,是她就快要顶不住困意了,到时候头一栽太过失礼了。
“好。”那人身形一动,盔甲般在火光中泛起寒光,他冷眼看向澹台烬喊话道:“澹台世子若还有一星半点的男子担当,就请上前来受死,不要让无辜之人因你而受累。”
“你想杀了我?”澹台烬挑眉道。
“不能杀,他不能死。”
寂佩孤身上前,为澹台烬抵挡众人。
“阿叔,我知我不该同澹台烬相交过剩相处过密。”
“你既然知道,你还……”他对寂佩说不出半点狠话,只能是恨铁不成钢啊。
“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值得你带着敌国世子住进公玉家的府邸,你的父母亲在天有灵又岂会同意你嫁给他!?”他怒指着澹台烬,气得腹腔连带着手指一并颤抖,“你就是被他蒙蔽了!”
“我的理由……”寂佩摇摇头,“我说了你也未必也信,还是不费那劲儿。”
她无奈,但表情落别人眼里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辩解,反正澹台烬你不能杀。
“你!”
“今日阿叔如何才能放过澹台烬?”寂佩平静道。
“他必须死。”
“那阿叔不如先送我去见了阿父阿母再去取我夫君的性命。”她以退为进,再次重申立场。
夫君……
澹台烬微微蹙眉,压住心口的异样,她刚才是亲口承认我是她的夫了?
“夫君?”
“当真讽刺啊。”
那人苦笑着,“你父母那般刚正慈善之人,竟生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忠不孝之女……”
“多谢提醒。”
风吹动寂佩的衣摆,却是不见她有任何退让以及惭愧之意,甚至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言道:“我本不欲旧事重提,可阿叔反复点到我阿父阿母,想来是记着过往恩情。”
“什么意思……”那人仿佛猜到了寂佩的下话,身形一僵,“你要为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