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雒于仁拜见首辅大人。”雒于仁嘴角上挂着一丝冷笑说道。
“知道我请你来有何公干吗?”申时行面无表情地说。
雒于仁用戏弄的口气说:“我想皇上可能是采纳我的意见,从今以后戒除这四种恶习。那我代表大臣和众百姓们感谢皇上、首辅大人了!”说完,深深做了一揖。
见老于世故的申时行默不作声,他又用酸溜溜的声调说:“其实我说得是好意,都是振兴国家的大计。皇上只管发诏书实行好了,不用专门来感谢我,给我什么褒奖或荣誉……”
雒于仁刚来,申时行就看出他没有接受批评的诚意:其实是他没预料到这样强硬顶撞皇上、首辅的危险性。如果预料到的话,他不会如此猖狂。
但他用力压下涌到嘴边的话,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不料这家伙竟然不知好歹,登鼻子上脸,简直无耻之极。至此,申时行的忍耐力达到了极限。他把桌子一拍:“呔,大胆雒于仁,放肆!”
雒于仁预料中的事果然发生了。
申时行此时早已是满面愠怒。他大声斥责道:“雒于仁!你竟敢嘻皮笑脸戏弄本阁!要不是我在皇帝上面前为你说话,你早锒铛入狱了!”
雒于仁此时收去了戏谑之意,正色说:“于仁自从冒死上疏,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还是那句话:我先给皇上和你们讲道理,看能不能讲通。实在讲不通,以我的性命,唤醒皇上的良知,从此戒除四种恶习,那也是我雒于仁的造化,也是百姓的福气。怎么,首辅大人想拿蹲大牢来威胁我吗?”
申时行本想用几句大话吓住对方,不料根本没收到预期效果。再大发雷霆,就完全失去高官应有的形象了。
申时行叹了一口气,用力压下心头的不满。又让手下一名官员为雒于仁倒了一杯茶,用缓和的口气说:“皇上这四种病由来己久,我也曾旁敲侧击地劝说过,可没用啊。皇上这种恶习,不可能一朝一夕戒除,切不可操之过急呀。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其实,皇上自身存在的毛病,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咱们大臣对皇帝上的规劝,还是有个限度为好。你也懂,过了限度,就成了诽谤!你想想,诽谤该当何罪?”
雒于仁接过茶水,口干舌燥的他喝了两口。
听了申时行的话,他一点也不服气:“诽谤?什么叫诽谤,无中生有地给对方捏造罪名叫诽谤。客观存在、世人皆知的事,那叫什么诽谤?皇上整天被‘酒色财气’四种恶习牵着鼻子转,满朝文武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怎么,说出来就是有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