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梦娘最近常会做到一个梦，她的四肢瞬间变成了鱼尾，鱼鳍，然后，她陷入了黑暗无声甚至无味的空洞中，任她如何挣扎也找不到出口。
从梦中惊醒，她只觉后背泛凉，冷汗已浸湿了她的衣衫。
沈青青也随着她的意识苏醒，这样纠结难眠的时候越发的多起来。
纪梦娘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双腿，依然安好如初。
她稍稍安了心。
有些不解，自己这样默默地证明着溟非浕爱她，有何意义。
她甚至在发呆的时候会去怀念，她曾经身为鲛人时，在极溟海畅快地甩动着尾巴，欢畅地跃出海面，迎着阳光吟唱时，有多欢快。
或许，她该回到那样无忧的生活里。
每当这样的念头一起，她的脑海中便闪现出她的夫君轻轻地唤她，梦娘。
想起他怕自己饿肚子，给自己带好吃的场景。
也想起，油灯下，她默默缝着衣衫，而他捧着书看得认真，房间闻针可见，只听闻偶尔油灯爆燃的声音，她抬起头，他就在那里。
她原本冷却的心，再次变得柔软起来。
每日都要往返重复几次，沈青青从未体会过女子面对感情时那种极致拉扯的感觉，梦娘在不断地去找补夫君是爱她的理由。
有一日，大雨磅礴，纪梦娘原本在等溟非浕吃午饭，却因雨延误，却又听丫鬟小桃说夫君在沈岚姑娘那里。
她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去。
门外的廊下雨滴坠地，乒乓作响，她没有急着敲门，在听到门内的说话声，只把身体朝窗口贴了贴。
木窗微开，她的脚步又轻，自然无从察觉。
“我修的是无情道，自然要保持童子身，我并不爱梦娘，只是见她可怜，早年又有婚约，理应娶她。”
一字一句似是重锤，锤到纪梦娘的心上。
她瞬间瘫软在地，陷入良久的恍惚中。
沈青青听到是沈岚愤怒的声音传来，大概是仗着雨声，没有刻意压制声音。
“那你理应放她自由，不该以这样的状态捆住她的一生。”
“这样不好吗？总比她无处可去要好的多，只要我庇护着她，她此生安稳无虞。”
溟非浕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令纪梦娘深深吐出一口闷气。
沈青青觉察出她眼底突如其来的那种绝望。
爱而不得的绝望。
“哗啦”一声，木窗被一只素白的手猛地推开。
沈岚径直向外探出头来，冲窗下的纪梦娘怂恿道：“他不爱你，你告诉他，你要离开他，永远不会原谅他！”
沈青青注意到，沈岚一脸平静，看来她已经提前知道纪梦娘会出现在窗外。
溟非浕一看到纪梦娘出现时，脸上显出一抹惊慌。
“梦娘，我同你说过的，我不会同任何女子有所纠缠。”
纪梦娘僵硬的眼神冲他苦笑一下，她这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不会同任何女子纠缠，也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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