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清就坐在她旁边，近得能数清她垂落的发丝，她说话的时候很平静，连睫毛煽动的频率都是出奇的均匀，面上已然看不出一丝伤感的情绪。
他的拳头慢慢收紧，嗓子像被烟丝熏久了一般干涩，心里充斥着懊恼与悔意。
他终究是错了。
“可是我哪里肆无忌惮了？我厚着脸皮跑到28楼跟你一起吃饭，蹭你的车，让你送我回家，我无视秘书室所有看我笑话，说我想攀高枝，对我指指点点的嘲讽，这已经用尽了我作为女孩的所有自尊心。”
温瑜轻轻笑了声，眼里透出一丝悲凉，“我总对自己说，没关系的，追人么，总得受点苦，但有一个词叫“苦尽甘来”不是吗？你那么优秀，挑人的眼光自然也高。我也想过，如果一直捂不热你的心，那大不了我就换块石头，可没想到，最后让我放弃的，只是你轻飘飘，仿若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的语气。”
男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胸膛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紧窒，他的头很胀，像快要裂开一样。
“你骄傲，自负，清高，不允许别人批判你，挑衅你，就连追人都是这样，你说喜欢我，所以你就高调地出现在我的剧组，宣告所有人我是你的所有物，所有靠近我的异性你都要赶走，可是，凭什么呢？”
最后几个字，温瑜说得很轻，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我是人，我有情绪，会难过会反抗，不是你开口挽留我就会乖乖回头的，我不知道你说的“喜欢”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就算是，也无所谓了。”
“傅时清，人要往前看，我也会往前走，在寰耀的三年，我还是开心大于难过的，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话音落下，清吧的音乐也停了。
调酒师的表演结束，人群散场，顾思意回到温瑜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面上担忧。
温瑜顺势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两人的包，她挽着顾思意的手臂，对身后跟来的周弥和许奕微笑着点点头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再见。”
顾思意看着温瑜的侧脸，没有一丝争吵或难过的痕迹，她忍不住回过头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那个黑色的身影，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很平静，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却像个空壳，快跟黑暗融为一体。
周弥看着她们离开，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他咽了咽口水，拽了把许奕，想让他跟人说几句话，许奕惊恐地后退几步，全身都在抗拒。
周弥嫌弃地看他一眼，回过头暗暗吸了口气，上前半步，慢慢弯下身子坐在傅时清旁边，连呼吸都放慢了。
才刚刚靠近他，就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消失了，很压抑，很沉闷。
傅二爷是伤心，愤怒还是难过？
他猜不出来，也不敢去看。
角落的沙发上，昏暗的灯光打在男人头顶，前额碎发掩盖下的双眼，隐在黑暗里，早已湿润，但唯有灯光知晓。
温瑜走了，傅时清的心也碎了。
温瑜下了出租车，往公寓楼走，远远地就看见门前的树底下站着个人。
她慢慢走近，那个人的面容也渐渐清晰，温瑜扬起嘴角。
徐之羽迎上来，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担忧，“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没都接，我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啊？我可能没听到。”
温瑜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没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