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名叫曹尔雅,她所在的地方位于安州县的一个偏远小镇。
这儿有一个曹家村,除了村口有座破旧祠堂的那家之外,家家户户都姓曹。
村口的那家外姓人据说姓蔡,民国时期逃难过来的。
根据长辈的说法,这家人跟曹尔雅爷爷辈以前关系还十分不错,只是不知何故已经搬出去了很多年。
每当曹尔雅好奇地问起,家里长辈总是搪塞过去,不愿作答,看面色好像十分不吉利。
从她记事起,家里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不能去父亲曹大林的工作地点玩。
不能谈论灵异事件。
清明节和中元节不许东张西望。
出门必须戴上护身符——尤其是一个小小的镀金的佛像,系着略粗的红绳,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渐渐褪了色……
曹尔雅把这些归结为“封建迷信在民间的顽固残留”,只在逢年过节类的重要场合遵守这些规矩,为的是不让老人伤心。
她是个性格温和、略微怯懦的人,比起去质疑上一辈的落后规矩,她更愿意减少跟他人的冲突。
“尔雅,记得把这个金佛带上,我们明天就回乡烧纸了,别忘了啊。要是忘了,到时候你奶奶指定会说你的。”
几天前的一个傍晚,曹尔雅刚回到省城的家中,妈妈李晓琴就说道。
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五官精致但有些钝感;皮肤白中透黄,缺了点血气。
李晓琴黑黑的头发总是挽在脑后,用一根素色木钗固定好,几缕青丝留在额前,倒显出几分温婉。
“我知道了妈妈。”
曹尔雅接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囫囵地回答道。
她捏着水杯,好像陷入沉思。
她的父亲曹大林在省城的一所普通中学任教,早年是教务处主任,后来升为了副校长,据说7月份还要竞选什么代表。
曹尔雅发现,父亲也有个奇怪的地方∶
她有几次跟他在省城的商业大道逛街时,路上碰到了他的学生。
对方刚要打招呼,父亲却一把拉过曹尔雅匆匆走了,留下学生们一脸懵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曹尔雅想要问父亲为什么这样做,父亲却只是微笑着马上岔开了话题,仿佛这件事并没有发生,或者无足轻重。
他的略微肥胖的脸上非常自信,天塌下来也压不垮他一样。
这样的事情多了,她也见怪不怪了——想来自己的父亲只是有些怪癖。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奇怪之处渐渐淡化在日常生活的琐碎中,变得像几年前偶然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再说母亲和父亲∶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两人相处时有泰然自若的感觉,却并不显得十分亲密,中间老隔着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母亲坚定地维护着一切跟家庭相关的东西——譬如说让家里人戴护身符这种传统。
这是她的婆婆陈秋当年的规矩,她照做了很多年。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她也并不多问,只当做融入丈夫家庭的一种方式,就像入乡随俗一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