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癯了许多,面色也憔悴得严重,官服穿在身上略显空荡,不过看她的眼神还是一成不变的温柔缱绻。
“晚晚。”他嘴角噙笑,柔声喊她。
秦归晚不解,“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你,顺便告诉你,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即使你不愿再看我也没关系。”
“这一生,你不回头,我就站在你身后守着你、看着你、陪着你,一直到我们两个全部白发苍苍。”
他站在马车外的烈日下,翘唇而笑,黑眸里流荡着温柔的光。
纵然无法再做她的丈夫,他也要陪她走到青丝染霜,走到人生最后一刻。
秦归晚被噎住,一时竟无言以对。
沈晏之跳下马,从官道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根柳条,俯身将东西塞到她手里。
因为天热,他的鬓角挂了一层薄汗。
“晚晚,一路平安。”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离开,然后再等着你回来。”
秦归晚攥着柳条,无奈笑了笑,对着他挥挥手,放下了帘子。
沈晏之一直站在原地未动,诸左闷声道:“侯爷,您当真要一生不娶?”
马车越走越远,在官道上留下一道飞扬的尘烟,沈晏之只得眯着眼,方能继续看清。
“我的妻,只能是晚晚。”
“不是我不娶,是她不愿再嫁我。”
诸左侧首看向沈晏之,身边人痴痴望着远方,眉宇间藏着不易察觉的悲恸。
从东羌到大楚,他亲眼看着二人从伉俪情深走到今天这一步,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马车走了许久,竹苓掀开帘子,发现远处的主仆二人依旧站着未走。
“小姐,你上次那么伤沈大人,他居然也不生气,还要一生不娶默默守着你,陪着你。”
“奴婢不知道你和沈大人曾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好可惜。”
“只要你答应嫁给他,你们一定是世上最恩爱的夫妻。”
秦归晚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惋惜也无用。”
竹苓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她还是欷吁不已。
明明可以在一起白头偕老,为何要各自孤身到老?
秦归晚不再多解释,因为起得太早,有些困乏,便依靠在软枕小憩起来。
马车晃晃悠悠,她睡得迷迷糊糊,朦胧间隐约听到顾濯缨在喊救命,只一声就没了。
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缥缈得几乎微不可闻。
她顿时惊醒了,坐起身问道:“竹苓,你有没有听到刚才有人喊救命?”
竹苓摇头,“没有啊。”
“小姐,你是不是听错了?”
秦归晚掀开帘子,外面除了阵阵蝉鸣,只有马蹄和车轱辘的声音。
官道两边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并无异常。
她凝神侧耳听了一会,那个声音并未再出现。
“停车!停车!”
竹苓一头雾水,马车夫勒停马,带队的侍卫头领拨马过来,问:“小姐,怎么了?”
秦归晚不知怎么解释,一颗心几乎要蹦出了嘴巴。
因为曾经眼盲的原因,她的感官特别敏锐,对于味道和声音的感知,有时能超过练武之人。
她绝对不会听错。
刚才的确有顾濯缨的呼救声。
她直接跳下了马车,提着裙摆,疯狂冲向官道边的树林。
“跟着我去里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