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吃饱肚子,鉴于席间她们那一桌压抑的气氛,刘烟不自觉加快动作,待出了门。
刘烟长舒一口气,从宴会厅借口如厕出了门去,正不知去哪,瞧着不远处便是贺府花园,知晓也是供今日宾客赏景的,不必担心误闯,慢悠悠溜达到近前。
入目花团锦簇,无一不是花匠花了大心思栽培出来的,刘烟扫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并不若自己家乡有一望无际的美丽花海。
每一片花瓣上都像是镀着一层金光,瞧着倒是显得富贵迷人眼,一沓一沓的银票变成了小小的一片花瓣。
瞧见不远处有座假山,周围倒是无甚人,也是个清闲躲懒的好去处,刘烟心下稍安,准备在宴会结束后再去贺夫人处拜访。
心下倒是对刚才自己说的文绉绉那一番话觉着酸牙,也得亏了谢府嬷嬷整日的教导, 不然刚冲到嘴边的乡野粗话差一点都压不住了。
她本就聪慧,本就有一张伶牙俐嘴的好唇舌,只不过苦于技巧不足,有了谢府教养嬷嬷的点拨,这才能骂人不带脏字,骂人也保持高贵典雅。
“哎呦,我的妈呀,本以为那些坐卧行止的礼仪已经是很难学了,没成想这京城里与人打交道才是最难的。”
刘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活动着自己的筋骨,正想来一套五禽戏舒展舒展,生生忍住,毕竟是外人处,被人瞧见了,又要生是非,果断的钻进了假山内。
假山内空旷宽阔,因着有些人收拾倒是不曾积灰,瞧着四下无人,宾客和侍女都忙,此处又偏僻,她便一边操练起五禽戏一边咿咿呀呀开嗓。
贺知书一直余光望向刘烟这处,瞧见她动身而去的大概方位,静待了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这才转身跟了出去。
四下张望,大概知晓刘烟是朝着花园方向去了,只不过并没有瞧见人影,他仍是觉得如今就成亲有些过早,却又不敢直接跟母亲说,便思量着若是借刘烟之口推辞了婚事,自己给些补偿便也罢了。
正焦急找人之际,忽闻道假山里传出奇怪的声音,他心下大惊,慌忙压低身段,悄悄靠近,朝着里头一望,只见那刘烟正金鸡独立,闭目养神。
这是贺小公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瞧着她造型奇特,贺知书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偷看,慌忙捂嘴之际已然来不及。
刘烟三步并两步快步跨出,蹙着眉,一把揪住想要溜走的贺某人后衣领。
贺知书躲闪不及,慌忙想跑,却被刘烟紧紧揪住后衣领,回头也不敢,跑也跑不得,一时半会竟眸子里泛出泪来。
“小贼,哪里跑,看本姑娘如何收拾你……”
正说着,刘烟转脚转到正面,映入眼帘的是张少年含泪的脸。
贺知书本就生得一张软乎乎婴儿肥脸蛋,眼睛又大又圆,细碎的刘海微微打着卷,湿漉漉的一双眼噙着泪,我见犹怜。
因着身量单薄,长相幼态,刘烟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辨别他的具体年纪,只觉着是个比自己小些的小孩子。
瞧见眼泪,刘烟不由怀疑自己下手太重,抓疼了这千娇百贵的小公子,忙放松了钳制,贺知书趁机一溜烟从她手下钻出来,站在不远处怯怯地打量她。
刘烟心想:
这鬼孩子,不跑等着挨训?
贺知书则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也不敢跑,但怕说了退亲之事对面这女孩会直接对自己拳脚相向,嗫嚅了半天,刚要开口。
刘烟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小孩,好奇心害死猫,下次少凑热闹多睡觉,遇见事情少往前头凑,今日是遇见姑奶奶我了,要是下次遇上歹人,还不得直接吹灯拔蜡了?”
贺知书点点头,刘烟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训导他快有一盏茶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