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嫁衣上绣着金灿灿振翅欲飞的凤凰,缀满珠玉的凤冠流苏若隐若显遮住她秀美的容颜。
“新郎官回房喽~”
盼红烛摇曳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
烛台龙凤红烛慢慢燃烧,红柱摇曳,脚踏雕刻蝙蝠与多子葡萄,圆润光滑。
盼儿悄悄退下,应了一声:
“姑爷。”
沈静安正襟危坐,有些紧张的攥紧手里的绣帕,没关系,这是阿辞哥,自己夫婿有什么好怕的。
听得熟悉的脚步由远及近,停在了不远处的桌上,随即便是窸窸窣窣地打开食盒,取出饭碗时的叮咚,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入鼻间。
沈静安悄悄闻了闻,有奶油酥酪,红烧鹌鹑,糖醋肘子,酸辣鱼……
沈静安肚子“咕噜”一叫,但听得谢宴辞低笑一声。
高大的影子靠近些,将沈静安拢在影子下。
谢宴辞面上波澜不惊,攥着红莲秤杆的大手却微微沁出冷汗,心里不合时宜地想到一句:
第一次杀人都没这么紧张。
发现不对味,忙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秤杆敲在脑门上,砰一声响。
“夫君?”
闻得细声细气的话语,谢宴辞一鼓作气,有些生疏的挑开盖头来。
烛火下瞧美人,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美人含羞带怯,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长睫微颤,朱唇一抿,竟是漾出一个笑来,笑靥浅浅。
谢宴辞的喉结滚动了下,脸却更红,轻咳一声,道:
“我先与你把这交杯酒喝了,再摘凤冠,然后再用膳,可好?”
瞧出谢宴辞也一样紧张,她难得动了逗弄的心思,将几个桂圆,枣子,花生丢向谢宴辞,谢宴辞下意识敏捷地接过,一个不剩。
沈静安笑道:
“是,大将军,只不过今日洞房花烛,这般好的身手可用不上。”
谢宴辞却是不答话,只是将合卺奉上。
合卺是把一只卺劈开为两半,再用线连柄,然后新郎和新娘各饮一卺,表示将两人连为一体。
沈静安缓缓起身,挽住谢宴辞的胳膊,纤细的手臂与男人肌肉遒劲的手臂相缠,将酒抵至唇边。
浅浅抿了一口,初极苦涩,后又回甘。
“味道特别苦涩,夫妻双方喝了酒之后,要风雨同舟,同甘共苦,苦尽甘来。”
随即,谢宴辞小心地替沈静安解下凤冠,打了热水,拿了帕子,让她洁面卸妆。
两人坐在桌前,边吃边算着今日收了多少礼钱,也是累极,饿极,竟食指大开,风卷残云般吃了不老少。
两人洗漱刷牙后面面相觑。
谢宴辞率先打破沉默:
“娘子,不早了 ,我们安歇吧。”
沈静安点点头,下一秒便落入了温暖有力的怀抱,谢宴辞横抱着她,一步步走向罗床。
沈静安将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脸上只觉着发烫。
“烛火。”
少女俏俏的指尖指向龙凤红烛,青年却是一笑。
“不碍事的,这龙凤红烛可是要烧一整夜的,娘子若是觉着害臊,那我们将帷幔拉上便是。”
松了盘扣,白瓷般的肌肤更是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暖玉柔香,好不销魂,耳边一簇碎发落在白皙小巧的锁骨上。
谢宴辞只觉着眼前一切如梦似幻,恰似年少时的第一场绯梦。
直到手腕上传来细微的疼,他低头恰瞧见少女一双湿漉漉的美眸。
揶揄笑道:
“今天,就让你瞧瞧,本将军的好身手用不用得上。”
随即,红纱帷幔被男人轻巧扯下,自是瞧不真切了。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自是一夜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