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挨一下，他就记在自己头上，也记在王六头上。当时怎么不干脆把他扔崖荡子里面？他那么小，自己也不是扔不动！只要死了，我根本不会被怀疑！就算被怀疑了！死无对证，爹娘少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少另一个儿子，也不会怎么样和我较真到底！
所以，为什么当时没下狠手呢？王四被打的趴在地上，听着爹娘低沉的喝骂，他闷着声，痛到眼前发黑，但终究爹娘没舍得真把他怎么样。
当年是如何被训斥的，他已经忘了，只记得挨毒打的时候，自己心里的那些念头。
此时在山火烟灰中停滞的众人，王六还是如当年被爹娘找回家时一样，一眼就瞥见王四的神情。
他心里突然不可抑制的冒出了个想法：
我现在就可以打死他。
就是此刻，就在此处，只要我愿意，一拳就可以把他胸膛打个窟窿，看看他害自己的那颗心如何被轰的稀烂。
爹娘没法阻止我，没人能阻止我...
“你怎么了，六子...”
王六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温暖的手。
从突然的可怕念头里，被重新唤醒到人间，他居然被这触摸吓的一颤，回过神一看，是三姐。
三姐以为是王六被吓着了，大哥二哥正在讨论谷仓被烧蚀不见的屋顶，三姐以为王六在担心这件事，劝慰王六说谷仓烧了就烧了，等以后逃了难回来再一起修...
对啊，我们是在逃难，逃难的时候死个把人，很正常吧？
这些念头一旦在脑子里出现，就几乎挥之不去了。而且这要是在之前，那念头只能是念头，但现在他已经有了即刻将对方办妥的力量。
王六感觉力量在自己血管里博动，跳的他太阳穴一阵发热。
他僵立了一会，或许只有几个呼吸时间，或许是很久，三姐摸摸他的后脖颈，紧张的问他怎么了。她还以为王六刚才是遇见了什么事被吓傻了！
王六自己也不确定犹豫了多久，后来他安慰三姐说自己没事，不再看王四，转而去和大哥二哥说话去了。
谷仓的事他就说不知道，他只说突然一声轰响，屋顶没了，那一片山也没了。
爹娘在拾掇东西，大家赶紧回去，准备离开这里。
“我不能当着哥哥姐姐的面杀王四。”王六这样想着。
众人回到前屋，内堂里爹走出来，他也闻到了烧山火的味道，要出来看个究竟。几个哥哥们说了外面的情况，爹也看了，震惊之后，没多说什么，只吩咐快点收拾赶路，一边嘀咕着最近村子里别是要出大事，又是高余到处杀人，这晚上又不知道怎么烧穿了半片山。
王六一声不吭，闷头整理行装。他心里已经相信那青年的话，他们是出不去的，但又抱着那一丝希望，总是要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