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稀里糊涂了。
什么?我厉害?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疑惑而己,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去做,他得把林默从他的春秋大梦中拉出来,他得让林默清醒一下,认清现实。
苏燃送给林默无奈的一瞥,指着试卷说道:“我说得‘一个没错’,是‘只有一个没做错’,而不是‘一个都没有错’,我说得是‘对一个’,你说得是‘对全部’啊。”
“啊?”林默张大嘴巴,像是要惊掉了下巴颏,一脸的难以置信,好久才收回待掉的下巴,问道,“真得嘛?不能吧?我这可是……”我这可是扒得你的答案。
但我能说吗?但我能这么早就说出来吗?
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泄露“情报来源”。
“嗯?你这可是什么?”见林默又噤若寒蝉安静如鸡绝口不提下文,苏燃心中万分纳闷 。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说话总是说一半啊?
说着说着就禁言,说着说着就禁言。
这嘴上是安了个把门的吗?
刹车也没你嘴闭的快。
这是偷摸着装了个“嘴刹”吧?
有古怪,太有古怪了。
可是光知道有古怪又能怎么样?问他他又不说。
三缄其口,苏燃着实是无能为力啊。
既然无能为力,那就不管这个小插曲了,毕竟这惊掉别人眼珠子的英语答案还未查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呢。
想到这儿,苏燃便调转方向,重回“大道”。
“我记得上次英语课堂小测你不是对了挺多的吗?老师不是还夸你有进步了吗?怎么这次就这么……呃,嗯?”
苏燃觉得很奇怪,要说他上次是抄得别人的吧,可自己也没给他抄啊,也没看到他跟其他人暗中交流;要说他没抄,可为什么前后两次的成绩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而且差别还不是一般的大,简直就是“成绩直下三千尺,疑是脑子忘带了”。
“嗯……上次……是……”林默瞬间变成了蚊子,哼哼着说起了他身为人类时在课堂上做得那件不轨事儿。
“什么?”在苏燃听来,林默就跟打南边来的个喇嘛,腰里别着个声波干扰器,手里还提拉着五斤嗡嗡直飞的蚊子,一时间,喇嘛念经声和蚊子嗡嗡声混在一起,再打开声波干扰器干扰一下,最后又把这一团“人蚊混合波”装在真空玻璃罩里了。
所以苏燃什么也听不见, 只能看到林默的嘴巴在动,如金鱼一般,开合不停。
“上次是抄得你的答案。”见苏燃仍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林默干脆眼一闭,心一横,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是如何“窃取重要情报”的经过一一道来,让苏燃不得不佩服他有一对好耳朵。
“……我听出来你写的是什么选项,虽然你写字的声音不算大,可也不算小,我只要稍微屏气凝神一下便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三画是A,两画是B,一画是C,嗯,我就是根据这个写的。”
“那一天,你刚开始动笔写答案,我就抓紧时间赶紧跟上,你写一个,我就写一个,然后……”林默巴拉巴拉一通,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最后还不忘来个“陈词总结”,“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见林默端坐桌前,两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一副“罪犯伏法”的认罪态度,苏燃顿时哭笑不得。
真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小机灵鬼儿。
要是把这心思用在学习上的话,还会次次大红灯笼高高挂吗?
真的是好好学习没心思,旁门左道倒是一套一套的。
是该夸你呢,还是该……夸你呢?
“原来如此。”苏燃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夸张的点头称赞,“真是一次完美的‘犯罪过程’,聪明,聪明。”说着还适时的送给林默一阵掌声鼓励,鼓得林默更加低下了头,一脸的小羞愧。
“那这次是因为你没有施展‘听音识项’,所以才这样做得这么……呃,嗯?”苏燃实在是找不到词来形容他的答案了,就跟做着玩儿似得,但是玩也不能玩不出一个正确答案吧?
不对不对,这话说得不严谨了,好歹还做对一个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蒙对的。
如果是张答题卡的话,哪怕放在地上踩两脚,正确率也能比这货自己做得高吧。
干脆以后考试,不用看题了,直接把答题卡端端正正摆在地上,然后“咣咣”两脚,踩上清晰的印子,黑黢黢,闪亮亮,接着交卷,拍拍屁股走人,留给其他人一记鞭长莫及潇洒生辉的背影好了。
简直帅呆了有没有?
省时省力又省脑,让本来就不大的脑仁消耗得更慢、存在得更久,一举三得呐。
虽然苏燃这样问,但他也没真想得到林默的回答,就是顺口问了句,心里却早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那一堆乱码似的答案是他自己做得/猜得/编得了。
“不是,这次也是听得你的……”
(⊙_⊙)?
我的?我有错这么多吗?
苏燃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答案了,刚要伸手拿过自己的试卷再检查一遍,便听见林默继续说道:“……就是写串题了。”
开头目标定位错误,致使后面全军覆没,哦不,只剩一个。
只剩一个光杆司令在亿万炮灰中苟延残喘,遥想余生。
林默说得委屈巴巴,好像不是他主动抄错了题目,而是别人引·诱他犯错,才会晕了头脑失了“城”,没了“将士”捐了“躯”。
他就像是御驾亲征的天子,面对泱泱大敌,背后空无一活人,他的大军全部躺倒一片,气息全无。
他站在凛冽的寒风中,戎装飒飒,张开双臂,仰天长叹:“朕的大军,没了;朕的江山,丢了;朕的大国,亡了。此乃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他仰头哀嚎,一片战袍被风吹起,盖住了他愁容遍布的面庞……
林默手忙脚乱的拢住在自己脸上胡乱扇乎的窗帘子,找了根绳子将它绑了个严严实实,将脑袋从窗帘子的“爱抚”中解救出来后,一眼就瞅见苏燃好像被气得翻了个小白眼,于是赶紧说道:“……诶?我发现了什么?你手背是不是没抹药膏?是不是没抹?我就想嘛,你要是抹了怎么可能还没好?药膏放哪了?我去给你拿过来……”说着就像一只被火燎了屁股的猴子似得“噌”的一下窜出去了。
不好,快溜 。
苏燃听他叽里咕噜气都不换问了一连串问题,真是无语凝噎,好气又好笑。
听着林默在外面翻箱倒柜,像是下山打劫的土匪闯进大户人家准备洗劫一空的样子,忽然想起药膏最后经过自己手中,便出声提醒到:“在厨房门口右边墙上挂着的蓝色毛巾正下方的柜子上。”
林默:“……”w(Д)w哇哦。
“哦。”林默答应了一声, 然后循着准确指示快速“抓”到了“目标”,并带了回来。
“喏,给你,快自己涂一涂。”林默将药膏拧开盖子后放到了苏燃面前。
“呃……”其实苏燃想说自己已经涂过药了,但见他一脸老妈子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拿起药膏涂了起来。
林默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扮演一位“监督者”的角色,瞪着眼睛就瞅着苏燃涂药。
瞅着瞅着,他就莫名其妙的开始烦躁了。
苏燃的手又白又干净,被烫伤的那只手平放在桌面上,手背被烫得地方通红一片,显得更加明显,另一只手的食指挤上药膏在手背上抹来抹去,其余四指微微蜷起来,像是上好的瓷器。
林默看着苏燃将那乳白色的药膏涂在手背上,然后食指打着旋儿轻轻地揉来揉去,像是揉到了他的手上、眼里和心里,他忽然觉得心口发烫发躁,有一种想把苏燃的小手揣进心窝的冲动,因为他记得那冰凉滑腻的触感,他觉得那应该可以给他躁动不安的心窝子降降温。
想着, 林默就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在即将碰到苏燃手的瞬间,脑中如银瓶炸裂一般回过神来,下一秒立刻改变行动轨迹,擦过苏燃的手,最终落到了苏燃的试卷上。
“呃……那个,我瞻仰一下哈。”说着,林默就开始装模作样的“瞻仰”起苏燃的试卷来,可是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
面前好像有一双手在阻挡他与试卷进行“灵魂交流”,揉瞎了他的眼睛,揉得他四体不勤、不辨五谷。
呸,臭流·氓。
林默暗自咒骂一声,气成了河豚。
我这成天觊觎人家的手是为什么呀?
我是犯了什么毛病吗?
我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天呐,我不会有“恋手癖”吧?
不会吧?不能吧?
我觉得我挺正常的啊,怎么现在就……
林默想啊想,想啊想,仿佛自己真得成了“恋手癖”,他好像看到自己已经被抓进了监狱,胸前还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恋手癖”三个大字外加一个指向箭头。
而他,则带着这个污名在监狱里吃糠咽菜,无奈的隔着冰冷的铁窗45°仰望天空,痛苦的度过余生。
林默吓得打了个寒颤,赶紧摸出了手机开始了“我是不是恋手癖”的求证道路。
指速飞快,移形换影,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见到一片残影,那是“机上芭蕾”、“精灵手指”,所过之处,按键变色,哒哒哒哒,悦耳动听,很快便发出了好几条消息。
与此同时,躺在地球其他角落的手机几乎同一时间接收到了一条同样内容的消息,像是嗷嗷待战的土兵,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倾巢出动,踩过敌人的尸体,搬走胜利的王座。
正在街头撸烤串撸的铁签子都要冒火星子的祁伟、正在家里鬼哭狼嚎《死了都要爱》的于伟文、正在被小侄女薅着头发不撒手快把头皮给薅下来的舒熙越和正在厕所里蹲了半天埋怨地球没有吸引力的薛玮,同时听见了手机“当啷”一声的消息提示音,拿起手机一看,入目便是这样的一条消息:
【叫你默哥干啥子】发张手的照片。要求:像素清晰,到手腕即可。特别注意:手背上要有黄豆粒一般大小的像是被滚油溅过后烫红的痕迹。
????
虽说四脸懵逼惊讶 ,但四人还是乖乖照做,严格按照要求交上了自己的“作品”,还非常善解人意的附上了解说。
林默刚发完消息,便听见苏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这英语,可怎么补啊。”,于是赶紧扔下手机,跳下大床,坐在凳上,双手搁膝,低眉顺眼, 一脸乖巧,谨听教导。
苏燃见他又来卖的一手好“乖”,卖的苏燃哭笑不得。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围笑。
“……英语主要就是多听,多背,多说,多写。”
“嗯嗯。”林默使出第一招——“小鸡啄米,啄到你心软”。
“……多背单词,尤其是一词多义的那些,更要记住。”
“嗯嗯。”林默使出第二招——“磕头虫磕头,磕到你求情”。
“……多练练英文字体,不说练出什么花样, 至少得让人看清楚你写的是什么吧。”
“嗯嗯。”林默使出最后一招——“触电大反应,点头点不停”。
苏燃:“……”
见苏燃不说话了,林默又抬起头来,瞪着无辜迷茫的大眼睛,一脸认真乖巧听话的看着苏燃, 可怜巴巴,那一脸无辜的假象再次把苏燃给迷惑了。
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带着林默这块“烂铁”迈上了接近“青铜”的道路,该讲的讲,该做的做,好歹完成了一次能让人看得过去的作业。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而苏燃这个老师傅,差点在“传道授业解惑”的过程中让林默给“乱拳打死”,如今大业已成,业障已除,该欢欢喜喜回家休养了。
头秃,实在是太头秃了。
心累,实在是太心累了。
于是,苏燃就回家睡了个小觉,等睡醒后打开卧室门一看,就瞧见了一个熟人。
而且还是个大熟人。
还是今天下午刚刚见过面的大大大熟人
——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