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也得多玩几天吧。
实在不行就再多等几天也是可以的。
毕竟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看的一个了,估计以后也找不到这么好看又合意的了。
那是可以有特殊优待的……
想着, 男人缓缓向小男孩走去,边从袋子里拿出水果递给他边说:“当然可以了,只要你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你就一定可以考第一的,要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喏,给你橘子,吃吧。”
小男孩没接。
“怎么了?为什么不拿着呀?”
“那是妈妈送给老师的,我不能吃。”
男人轻笑了一声,说道:“老师让你吃你就吃,再说了,你不是也说这是妈妈送给老师的吗?既然送给了老师那就是老师的了,老师说了算,所以老师说你可以吃。”说着就把橘子往男孩手里塞。
见男孩还是不接,便假装生气的说道:“你不吃我不吃,那放几天不就烂了吗?不能浪费粮食,也不能浪费水果对不对?这样吧,老师跟你一起吃。”
男人一边剥开橘子皮一边像念儿歌似得说道:“你一半,我一半,我们两人不吵架;你一半,我一半,我们就是好朋友。”然后将橘子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半递给了小男孩,边吃边说:“那现在,好朋友请你吃橘子,这下总可以吃了吧?”
小男孩将橘子塞进嘴里,朝着男人露出大大的笑脸。
见状,男人又向前凑了凑,用神秘的语气说道:“小燃,老师这里有让你考第一的‘秘密武器’,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你如果告诉别人的话那就不管用了,所以你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吗?”
“连妈妈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的哦,连妈妈都不可以说,任何人都不可以,难道你不想让妈妈开心了吗?”见小男孩连连摆头,他又接着说道,“那老师教你的绝招你一定得牢牢藏在心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知道了吗?”
见小男孩点点头,他却像还不放心的样子,又问道:“那我们是朋友吗?”
“嗯嗯。”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你是不是也得为朋友保守秘密啊?你如果把我们两人的小秘密说出去的话,我会难过的。”说着男人垂着头叹了口气,假装伤心的样子。
“老师不要伤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好,老师相信你。来,我们拉个勾,记住,这个小秘密是为了妈妈,为了朋友哦。”
“嗯嗯,为妈妈,为朋友。”
两人的拇指轻轻碰在一起, 一大一小,像是信守承诺的见证,又像是阴谋落了锁。
男人伸手抱了抱小男孩,语气带有一丝急切:“那老师一会儿教你,你一定要认真学呀。先等一小会儿,老师先把门关上,关上门之后老师再教你高分绝招,小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看着男人伸手关门,苏燃在一旁急得快要气血攻心,他有种哪怕死也要把小男孩给带出来的冲动,但他什么反应也做不出,他动不了。
不能喊,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他别无他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哀求,作着无谓的挣扎。
不要在他家里,不要让他关门,不要给他保守什么所谓的秘密。
他是骗你的,他是骗你的啊。
你快跑出去吧,求你,你快跑出去吧。
随便跑到哪里去都可以,只要不是在这儿就行。
求你,求你了。
你跑啊,你倒是快跑啊。
再不跑就真得来不及了,真得来不及了啊……
求你,放了他吧……求你别对他做那种事……
求你……放过他吧……
你还是人吗?
你还是人吗??
你怎么配成为老师……你怎么配啊……
房门缓缓关上,“咔啪”一声, 那是上锁的声音。
苏燃顿觉一股恐惧感瞬间占据心脏,满满当当,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他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喊了一声,像是在为小男孩心疼,又像是在为自己悲哀,仿佛喊了这一声之后,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消失一般。
“妈——”寂静的夜里,苏燃又惊呼着从噩梦中醒来,浑身冷汗,心跳剧烈,那股憋闷感仍然存在,压得苏燃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急促得喘息着,对刚才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又做噩梦了?”隔壁房间传来苏妈妈的一声回应。
随即,重归寂静,只剩指向凌晨两点的时针还在滴答滴答走个不停。
对于这种情况,苏燃早就已经习惯了,几乎每晚的噩梦缠身,每次喊叫着惊醒,隔壁房间的一声回应,放松精神重新入睡……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都快成一道步骤严密的“睡眠过程”了。
所以在听到苏妈妈的回应后,苏燃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就像没醒过来似得,继续躺在床上,第二天谁也不提,仿佛就没有发生这么一场“惊梦”。
同样,苏妈妈也已经习惯了。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被吓一跳,不过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便也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每次被苏燃的喊叫声惊醒的时候,便回应他一声。
她很忧虑,却也无能为力。
她不能代替他去做噩梦,只能在他惊醒时给他一句回应作为安抚。
让他心安,同时也让自己心安。
苏燃记得自己以前并不这样,苏妈妈也记得他以前没有这样的反应,但是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燃就几乎天天做噩梦,天天惊呼着醒过来。
很久之前的某一天,苏妈妈还问起原因,当时苏燃笑说:“不知道,应该是天生基因里带着的吧。”
苏妈妈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净瞎说,我可没有这样过,你爸……”说到这儿,像是提到了什么禁忌一般,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随即沉默了。
还是苏燃率先打破“僵局” ,他轻轻搂住苏妈妈的肩膀,语气轻快地说道:\\\其实还有第二种原因,而且我比较倾向第二种原因。”
“嗯?还有什么原因啊?”
“第二种原因就是 ,我爱您爱到心里去了,天天做梦梦见您呢。”
苏妈妈一听,笑得合不拢嘴,手在苏燃后背上轻轻拍了好几下:“你这孩子……”
苏燃假装逃跑,边躲边喊:“妈,你看我今晚做梦再把您给嗷起来,嘿嘿……”
他们两人永远也不会知道真实的引发原因,不是什么基因,也不是因为什么爱, 至少不全是,而是当他在被伤害的时候无力反抗,只能恐慌的喊着那个自己最信任、对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名字,迫切希望她能出现带走自己,让自己不要再次受到伤害。
他躺在地上,手动不了,脚也动不了,甚至连话也说不清楚。
他并不清楚自己在经历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他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很难受, 难受到想吐,难受到想哭。
因为种种原因,欺骗也好,无知也罢, 又或是孝心,他透过泪眼朦胧的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了老师的脸,不像印象中那般和蔼可亲,而是说不出的令人害怕,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只能吐出轻飘飘的一句话:“妈,我好疼。”
——妈,我好疼啊,你快来把我带走吧
像是梦呓,又像是在求救,人小声微,在偌大的房间里,如一声轻轻的叹息,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根本未曾发出过声音……
所以,苏燃和苏妈妈永远不会知此缘由。
因为, 一个不记得,一个不知道。
倒也少了一分痛苦。
但是,如若痛苦足够沉重,那其实,多这一分不多,少这一分也便不算少了。
苏燃抬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像说梦话般得安慰自己,没事了,没事了,不就是做个梦吗?
没什么好害怕的,是不是?
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可是 ,他又分明听到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过不去,过不去。
是啊,怎么能够过去呢?
怎么能过得去呢?
怎么能……忘得掉呢?
不是不想忘,而是做不到啊……
一闭上眼睛,那些事情就像真真切切的在眼前再次上演一样,让人恐慌,让人逃避。
却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就算是能转移注意力,那也只是暂时的,它将永远藏在你的记忆深处,在你放松的时候就跳出来扎你一下,让你永远记得你的过去,你的经历,时时刻刻提醒你不该觊觎你不配得到的东西,不该试图抓住你没有资格享受的光。
也许,惟有死亡,才能远离这等恶心的肮脏事,才能感受到不必再背负这种重担的轻松。
但是,我做不到, 至少不是现在。
因为,我还要想要珍视的人啊……
就算为了她,我也不能有这种想法。
自己一了百了倒是解脱了,可是有想过那些重视你的人吗?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吗?他们得有多痛苦啊。
所以,为了她,我一定得好好的。
一定得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