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年幼的女儿,一边是被人用死亡来威胁的丈夫,池兰心左右为难,只不过她并没有挣扎多久,因为很快她就听到了女儿下床走动的脚步声。
“去吧,把门锁好,不用担心我,我会处理好的。”
池兰心眼中泛起泪花,语速飞快地叮嘱:“老公,你要小心,不要激怒她,不管她提出什么条件,咱们答应就是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比咱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在一起更重要。”
“放心,会没事的,去吧。”
孩子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池兰心不再迟疑,转身奔向卧室。
乔沅没有阻拦。
在她看来,卧室里那个东西并没有威胁性,倒是眼前这个家伙,比她之前遇到的所有鬼东西都要厉害。
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淡淡的黑雾涌现,将通往卧室的过道与客厅完全隔绝,顺着墙壁朝大门口侵蚀蔓延。
犹如一幅老旧的画卷被缓慢展开,这间吃人的房子,终于露出它真实狰狞的面目。
屋内的装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旧,崭新的墙纸褪色剥落,长着霉斑的墙壁上布满恐怖诡谲的符咒,每一条符文都开始往外渗出血水,好像输送血液的血管,朝着男人站立的位置涌去。
“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刺目的血色汇聚到男人的脚下,快速铺满整个地面,黑雾散发着浓浓的死意,朝着乔沅席卷而来。
没有丝毫犹豫,乔沅拎着菜刀一头扎进黑雾里。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怨念犹如烈火将她包裹,灼烧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无数纷杂凌乱的画面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无数道声音钻进她的耳膜中,一张张鲜活生动的面孔从她的眼前一晃而过,最终定格在一张苍白浮肿,悲痛万分,眼里带着怨恨的中年女人的脸上。
“……你哥从小就很懂事,从来不让我们操心,要不是你拉着他去吃宵夜,他怎么会碰到那群流氓?如果当时不是为了救你,他怎么会死?是你害了他!”
“姐,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发生这种事,阿朗也很痛苦,他也是受害者,你看看他身上这伤,又开始往外渗血了。医生都说了,只差一点点,他也就救不回来了。”
亲弟弟的劝解,并没有让女人好受一些,她看着灵堂上悬挂的黑白遗照里,从小到大被她视作骄傲的大儿子,整个人都魔怔了,嘴里念念有词。
“他只是受伤,可我的润儿,直接没命了啊。”
“润儿……你走了,丢下妈一个人,你让妈怎么活?”
“都怪你弟弟,如果不是他硬拉你去吃宵夜,怎么会发生这档子事?”
“他从小就是个闯祸精,今天砸碎人家的窗户玻璃,明天打伤同学,我跟你爸不知道替他擦了多少回屁.股,被老师叫到学校更是家常便饭,我们每回教训他,你总会求我们别打他了,说你会管好弟弟的……可是现在,连你都被他给害死了……”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
女人哭倒在地,含泪的双眼望向穿着病号服,垂着头一言不发跪在灵堂前的小儿子,眼神犹如淬了毒一般。
“……死的,怎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