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时,他语气平静,简直像在说别人的事情,简言想要伸出手,触碰一下他,荼舍却假借扶树,避开了。
“我当时想,把我打死都可以,反正也无所谓,反正我是强奸犯的孩子,反正我母亲已经逃出去了……我真没想过,我还能醒过来。”
“后来我想,那天我要是醒不过来就好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林管家来叫醒我,他跟我说,老爷让我去见一个人。”
荼舍剧烈的喘息着,他扶住旁边的树,几乎痛苦的直不起身。
“我到那里以后。只看到一个很空旷的房间。里面有很多仆人,他们都是女人,她们的衣着很整齐。”
“我名义上的父亲——杜知远,那个禽兽也穿的衣冠楚楚。我的母亲被人扒光了衣服,用铁链子拴在桌子上……”
他喘息的那样剧烈,简言几乎怀疑他要因为痛苦而昏迷过去,可是他最终还是站直了身体。
荼舍闭上眼睛,舒缓了很长时间,随后他平静的说道。
“你知道家暴吗?原来打断腿、用铁链拴着,限制人身自由,养小三,折磨她的孩子……这些都可以被称为家暴。而家暴……属于家事。警察居然让我母亲和那个畜生好好谈谈,争取可以互相谅解。”
“你妈妈选择谅解了。”简言平静的说道:“她选择回来对吧?”
荼舍抬起头,脸上回应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把我住院的照片给我母亲看了。他跟我母亲说,我是摔下楼梯的。当天晚上我母亲就撤销了报案,乖乖回来了。可她不回来,又能怎么样呢?你知道杜家的权力有多大吗?没有一个人敢收留我母亲,就连她曾经的朋友都不愿意让她多待。我母亲根本奈何不了他。”
“这些年的每一天,我都在想,要是那天我挺不下来就好了,我为什么不被他活活打死呢我要是死了,我母亲就没有牵挂,就没有把柄,就可以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了。”
“没有如果。”简言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她是一个母亲,她的孩子在一头豺狼手里。”
“我母亲被他用那种方式羞辱,甚至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到,从那以后,母亲就彻底崩溃了。”
他扶住旁边的树,紧紧的闭上眼睛,似乎光是回想那段记忆,都让他感觉到窒息。
过了许久,他才嘴唇发白的开口。
“从那天以后,我母亲就再也没有想过离开,她很乖,就像一个被人拆走了脊梁骨,只剩下几根线吊着的木偶。”
“你母亲的家里人不管吗?”简言皱起眉头:“你外公外婆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受这么大的屈辱?”
荼舍苦笑许久,随后他看向简言:“你知道联姻吗?对他们来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送出去的祭品。能够得到杜家的扶持,他们的女儿如何,他们根本不在乎。”
简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后来。大概是觉得我母亲这样,挺无趣的。他又找了很多人,甚至有一个才十七岁,那个就是荼媛的母亲。”
“还不到十八岁……她最悲惨的事情就是被一个畜生玷污之后,又意外的怀上了他的孩子。当时她和我母亲一起被囚禁。应该有好几个月吧,我记不太清了。那个阿姨算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在畜生带进门的那些女人中,她是第一个没有在我母亲面前炫耀的。”
“我记得她曾经在无人的时候靠在门上哭泣。也许她是少有的几个认清楚杜知远真面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