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阿姨用鱼骨熬的汤,里面还有青鱼片,鱼肚和虾仁。下了阳春细面,再浇上这么一碗鱼汤,拿谢咏薇的话讲,要鲜掉眉毛了。
谢咏薇到餐厅,发现王远泽拿着个小盘正在餐台前转悠,估计对什么都没啥吃的欲望。
谢咏薇走过去夹起几只青口,虾仁,倒了点泰式辣酱汁,又去端了一小碗的阳春面,把刚才拌了泰式辣酱汁的海鲜放到面上,坐到王远泽面前,挑起几根面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张嘴,王远泽一把抓住她手说:“等等,能让我先尝一口吗?”
不等谢咏薇回答,他伸手用叉子叉起了几根面条和海鲜塞进了自己嘴里。
谢咏薇关切地看着他。
王远泽吃了两口皱眉说:“有一点点的酸……”
谢咏薇开心地说:“对呀对呀,是有泰式辣酱呢!”
王远泽点着头说:“没有辣,只有一点酸。可能我的味蕾对于辣还没有感知能力。”
谢咏薇忙说:“一点点来呀,你不是上次能感觉到薄荷的清凉,然后你又能感觉到醉鱼的一点点鲜,现在是酸,这都充分说明你的味觉在恢复中啊。对了,你的医生怎么说?”
王远泽苦笑道:“他说还没办法区别我这是记忆强迫带来的假想还是真的有恢复。”
谢咏薇惊讶地:“还有味觉假想?”
王远泽看着自己盘中的奶酪说:“是啊,我拿的是蓝莓奶酪,但我吃的时候一直觉得也是酸的。”
谢咏薇伸手拿起他盘中的奶酪吃了一口说:“是酸的,没错。”
王远泽恍然说:“那也许是他们放错了标签,这不是蓝莓奶酪,是酸奶酪。”
两人都有点兴奋地笑了。
这时一个人影站在桌边看着他们。
俩人同时抬头。
刘沁露端着一只盘看着他俩,然后嘴角一挑说:“两位好雅兴,大清早就开始互喂模式?”
谢咏薇一时窘住了。
王远泽似笑非笑地说:“刘主任,对于一个离异男士和一个未婚女士的同事不能乱开玩笑。”
刘沁露拉开椅子坐下来坦然一笑说:“那又怎么样?一个是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都知道的前夫,一个是我一手招进来的小姐妹,怎么,开不起啊?”
谢咏薇佯装吃惊地:“前夫?”
刘沁露得意地:“怎么,我猜到了吧?他不会告诉你的。”
王远泽冷笑一声,扔下餐巾说:“你们姐妹俩慢用。”
看着王远泽的背影,刘沁露冷笑一声对谢咏薇说:“看见了没有?这个男人往往会恼羞成怒,当你揭穿了他的把戏后。”
谢咏薇如坐针毡。
刘沁露边吃边说:“我昨天晚上已经把内部招聘邮件群发了,你一会上去看一下。严彬急需助理,他本来意不属你,但被我说服了。所以你一提交,我就可以批准。”
谢咏薇迟疑着说:“刘主任,我,我觉得,我不太合适。”
刘沁露手中的筷子停住了,敏锐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筷子,往前拉了拉椅子,推心置腹地说:“谢咏薇,我知道你现在什么感受。当年,我也被王远泽迷惑过,放弃了家乡的一切,跑到这里来投奔的他,我也跟你一样,将他视作人生的依靠,与他共度一生,以他为荣,是我人生唯一要奋斗的目标。但结果呢?他刚有点成绩就婚内出轨,为了离婚我们俩打了两年官司。这个人,不是你所看到的,重情义,有头脑,有担当,不是的。所以你不要迷恋这个男人,而且他来‘开饭啦’就是为了报复我,我当然要反击。他不会呆多久了。”
刘沁露一口气说完,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回身说:“如果不是觉得你跟我当年一样的傻,一样的迷茫,一样的无助,我不会跟你说这些。琛城,像你这样的女孩遍地都是,我也是从二十几岁的青春期,仿佛一瞬间就到了更年期。谢咏薇,不要以为青春是永远的,不,它很短暂,短暂到你都无法回忆它。”
谢咏薇看着刘沁露的背影,又低头看着自己碗里剩下的泰式辣酱面条,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在再坏的事情里,食物都是无辜的。
王远泽上午要召开的,是全体管理人员的会议。谢咏薇给各部门主管打了电话,但是只有几个主管能参加王远泽的会议,因为严彬一早就把主要部门的几个主管叫走了,拉着他们去琛城走访各个分公司去了。
已经开始执行的停止分公司的工作,似乎死灰复燃了,只不过换了个叫法,分公司变成了加盟商。
王远泽当然气得七窍生烟,他当即写了邮件给王圣惠,要求对严彬进行停职。但王圣惠飞去M国了,要收邮件也得十几个小时以后。
王远泽当机立断,以CEO的名义给HR写了辞退信,要求把严彬辞退了。
刘沁露马上回复说,严彬是董事会聘用的,辞退也要经董事会同意,他作为CEO无权辞退一个经董事会聘任的副总经理。
王远泽犹如困兽一般,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
谢咏薇拿着几个要他签字的文件过去,他有些暴怒地说:“我不签,拿走,通通拿走!花我钱要我签字,我特么是来干事的,却被他们干!”
谢咏薇给他倒了点茶水,放在桌子上说:“王总,早上你走后,刘主任说你是恼羞成怒了,我还不相信,你这么沉得住气的人,怎么会中了她的招?”
王远泽一愣,坐到椅子上长出一口气说:“我知道她想激怒我,想让我乱了分寸。对于她的伎俩我并不意外,我恼怒的是王圣惠,他久经沙场,他老谋深算,他明明洞察一切,却为何不给我半点支持?”
谢咏薇想起王圣惠的一石三鸟,她想了想说:“也许他也有难言之隐吧?你知不知道刘主任和他的关系?”
王远泽再度一愣说:“连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