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有小丫鬟提着筐子,打着灯笼掰碎馒头喂池中肥肥的锦鲤。
与齐妙在一处,沈韵安总是很放松,误以为自己从地狱中出来,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妙儿,你若喜欢边城,以后咱们就和舅父舅娘回到边城去。”
边陲小镇宁静,住在村里无人打扰,半年劳作,半年猫冬。
冬日大雪纷飞,他们做冰灯,做热乎乎的大炖菜。
全家围坐在一处,期盼来年有个好年景。
那场面,沈韵安无比留恋。
齐妙有些诧异:“表哥,难道你不想坐那个位置?”
造反不当皇上,不是浪费吗?
劳心劳力上位,白忙一场。
沈韵安难得露出迷茫之色。以前,他一心报仇,从未想过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身负血海深仇,他不配有喜好。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齐妙喜欢的,他都要送给她。
任何人,任何事。
“身在高位,才有更多的自由。”
沈韵安思量片刻,他想通了。
坐在至高位上的位置,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保护齐妙,保护家人。
兄妹俩不谋而合,坐在一处畅所欲言。
“妙儿,给你。”
沈韵安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齐妙很是惊喜:“杏仁饼!”
京城老字号的杏仁饼,很难买的!
齐妙去过几次,那家规矩多,需要排队一个时辰。
她路过两次,都因为长长的队伍而放弃。
“我喂你。”
沈韵安想到齐妙还没净手,拈起一颗杏仁饼,放入齐妙嘴边。
杏仁饼入口,口中传来阵阵甜意,齐妙莫名地心情大好。
她想舔唇角上沾染的杏仁粉,却意外砰到沈韵安的手指。
“表哥,我……”
齐妙不是有意的,身子不自觉地轻颤。
沈韵安双目幽深,手指并未缩回,冰凉的触感混合着痒麻之意,撩拨得他心绪不宁。
他定了定神色,双手向下,很自然地与齐妙十指紧扣。
接下来,二人没有说话,专心赏月,气氛却毫无违和感。
黑耀站在福寿院的树下,他又要来做打扰主子好事的恶人了。
“主子。”
手下从江南赶回,似乎是有要事禀报。
沈韵安微微颔首,抱齐妙下来后,示意花枝打来温水。
这一次,他以环抱齐妙的姿势,二人一同净手。
齐妙从未有类似的遭遇,屏住呼吸,脸颊滚烫。
净手后,沈韵安拿出布巾小心地为齐妙擦手,压低嗓音道:“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沈韵安刚要转身,齐妙突然拉住他的衣摆。
不知为何,她预感到有些凶险。
想到在小木屋内,沈韵安一身伤疤,她别扭地道:“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否则……否则我就嫌弃你了!”
沈韵安眼角透露出些许笑意,郑重答应道:“好。”
黑影消失,房内寂静无声。
齐妙盯着蜡烛微弱的火苗,莫名地失落。
还不等她失落太久,正院突然传来尖叫声:“不好,有人来国公府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