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任务怎么办？任务要求存活三天。”
程染看向小弟引来的那个女NPC，微微眯了下眼睛：
“没有人能活过三天，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所谓的货物便只有六礼吧，三天之后，所有的人都是货物。”
“难道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
程染这句话看向了宋悲，手里攥着手帕的动作一停。
宋悲看了一眼，略歪了一下头，像是在对比和确认，然后才开口：
“很像，很像那个女生。”
六年前的三月三日，被祭祀做山神新娘的少女是白氏，只不过并不是白菲菲，而是另一位白氏。
而眼前这个四十岁模样的NPC，依稀能够看得出来她少女时的轮廓，跟那个白氏很相似。
六年前的三月三日，死的并不是白氏，而是这个小镇。
如果赵言久的复仇需要一个帮手，那么他会选择谁做他的帮手呢？
整个愚昧腐朽的小镇上，跟他相同处境的只有当初的白氏。
程染还记得在赵言久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眼角余光瞥到的那一双裹的紧紧的，小巧的三寸金莲。
而眼前四十岁的女NPC，也有一双极其小巧的脚。
程染忽的将赵言久的笔记撕掉，火焰瞬间将泛黄的纸张吞噬掉，在同一时间，女NPC的面容骤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小镇上方浓郁的云层从死寂骤然沸腾起来。
程染一边烧着笔记一边直直的凝视着对方，黑深的眼眸逐渐笼罩上一层极其浅淡的猩红色，天际昏暗而逆光，宋悲只能看到程染白的不像活人的侧脸和微微凸起的喉结，灰色的光线重重落下，像是蒙尘的雪，映衬着程染越发的苍白。
女NPC传来阴冷的气息比之前程染遇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强大，体内的赵言久也在骚动着。
直到女NPC走到了程染面前时，苏伊已经恐惧到浑身颤抖，这种在规则制约下的近乎无解的强大，对人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压迫。
就在女NPC抬起手即将触碰到程染的时候——
“霜霜。”
程染说出了女NPC的名字，语气带着不符合她的轻柔。
小镇来客，不知所谓的货物，和奇怪的时间流速，诡异的学堂，程染一直在理清楚这之间的关联。
六年前，整个小镇都参与了关于赵言久的谋杀，而之后白霜霜取代了白菲菲被祭祀给了山神，只不过她并没有如同往昔那些山神新娘一样在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洞穴内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她反抗了，她逃脱了，她做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逃跑的新娘。
当赵言久死亡的那一刻，他将反抗的火种传递给了白霜霜。
祭祀山神，全镇的人都会为此庆祝，而所有人的人都会为自己的谋杀而付出代价。
他们谋杀的不止是赵言久，还有这么多年以来无数的无辜的少女。
程染在学堂内看到的无论是女学生还是下人，都是面色青白腐烂七窍流血，这些人都是在六年前被毒死的。
于是整个小镇只剩下一个活人，那就是白霜霜。
她开始为诡域内物色合适的人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她当年所做的事情，只不过，这次她的祭祀对象不再是山神了，而是赵言久。
赵言久的身份是老师，于是她就让玩家寻找六礼去祭祀他，然后再杀死所有的玩家。
凶猛剧烈的火焰像是吞噬一样将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镇一点一点的侵蚀掉。
“结束了。”
程染的系统并没有响起结算的声音，她睁开眼便是小岛上纯白的房间，而自己的床上，一团灰色的烟雾正坐在一侧，烟雾的正中间还放着一本......菜谱。
松鼠桂鱼的做法。
程染：......
烟男察觉到程染的苏醒后将菜谱放下，只不过他的动作很快的顿了顿，那团没有形状的烟雾凝结了片刻，他低沉戒备的声音开口：
“老大，您还带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不在赵言久的诡域内，能够制约程染的规则也就不复存在了。
“滚出来。”
一个人身羊首的怪物从程染的身体内缓慢的剥离出来。
“要吞了他吗？”烟雾环绕在赵言久的四周，看似软绵实则凶猛的束缚着。
赵言久此时察觉到了程染身上近乎让人恐惧的力量，他本来就是一个b级诡域内的诡异，是被程染和宋悲硬生生的催生到了s级，此时诡域被破开，他吸收掉了程染一部分的力量，但其实本质上还并没有适应从b级转化为s级。
烟男感觉到了赵言久身上附着着让他熟悉的气味。
“老大！老大老大！”
脚步声很快的传了过来，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有些缺心眼的小弟，在程染的示意下，烟男放出一缕烟雾将赵言久包裹住，然后自己又化身为徐帆舟的模样。
小弟推开门，膝盖一弯，然后一个冲刺加滑跪冲到了程染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程染的腿就开始哭：
“老大！你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老大！我都不敢想我有一天能够成功活着从s级的诡域内出来！老大，我爱你啊！！！！”
就在小弟想要继续表忠心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命运的后脖领子不知道被谁给狠狠的揪住了。
窒息感和强大的力量使得他硬生生的被剥离了程染的大腿。
“帆、帆哥？你还没死啊？！”
小弟看着徐帆舟，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还以为在进诡域之前帆哥就没了呢。
“嗯，你可以滚了。”
烟男话说完，一缕烟雾附着在小弟的面上，然后小弟好似忽的被摄了魂一样，同手同脚的如同傀儡一样走了出去。
“接下来，谈谈房租的事情吧。”
程染微微抬头，看着人身羊首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