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家眷往日挺得笔直的脊梁骨,到底还是弯下了。
“谢家这种人家,看似忠臣,实则是天字第一号奸臣,家里一定有无数的金银珠宝,美女香车。”
人群中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惹来了很多人的赞同,下一秒,就被谢程的亲妹妹,谢家女郎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
“我曾祖父,抵御北地入侵,战死沙场!”
“我祖父,被北地人割下头颅,尸体暴晒在城门之上四十九日。”
“我父亲,镇守北地数十年,我大哥,被生生一箭刺穿心脏,力战而死,我叔伯,被北地人抓住,因为不肯投降,被栓在马下,拉着千里,全身没一块好肉,流血而死,我堂哥……”
谢家女郎字字滴血。
人群中的嘈杂逐渐消失,百姓们安静的看着她,这才注意到,谢家除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童,全都是女眷。
他们家的男丁都是为了这大南朝而战死。
这样的人家,又如何会为了区区黄白之物,忘记家族血海深仇呢?
这一刻,谢家通敌叛国这个罪证,尽管铁证如山,在人心中却是站不住脚了。
就在这个时候,抄家的士兵将谢家所有的东西都给搬了出来。
偌大的将军府,竟然没几个箱子,而且大多都是御赐的宝物。
这么一看,谢家竟然如此清平。
人群又是一阵沉默,再看谢家女眷,个个都不曾掉一滴眼泪,就是那谢家女郎,也只是通红了眼眶,脊梁骨虽然被打弯了,可骨头还是硬的。
人是很容易遗忘的生物,也是很会回忆的生物。
当回忆一点点被唤醒,他们再也无法对谢家人说出一个指责的字眼来。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一刻就是说他们立刻会反,百姓也无法苛责他们。
不是他们无心,是陛下薄情,是朝廷背弃了他们。
谢家人被押送到刑场,谢程和谢建安终于被带了出来,两人身上没一块好肉,到处都是伤,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行刑!”
随着监斩官的声音,数十名刽子手拿起了手中已经磨的锃亮的钢刀,在空中挥舞出了一个大圆,就要砍下一个又一个人的头颅。
忽然间,天空忽然响起闷雷,狂风大作。
让百姓惊骇的是,这一切都只在刑场内发生,他们远在刑场外,就像是在看着一出荒唐的大戏。
“这是老天爷发怒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百姓纷纷附和,高喊谢将军是冤枉的。
宫中,老皇帝听到奏报,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长歌。
“端柔,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思来想去,想要一下子把一切都做好,而又能名正言顺的做这个乱臣贼子……”
“你到底是人是鬼?”
老皇帝却没耐心听下去,注意力只放在乱臣贼子和眼前人的身份上。
“你想害朕,朕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如此,天下人都不会放过你!”
长歌摇头,她可没打算杀了他,只是想让他退位而已。
“来人,来人!”
老皇帝终于想到了喊人,从殿外涌进来了一堆士兵,可是老皇帝的笑容还没有出现,就发现这些人都长得格外的秀气,而且都站在长歌身后。
他们叛变了?
不,这些人都是女子。
“你实在是不该轻视女子,陛下。”
长歌淡淡道:“因为你对女子的轻视,所以你的下属也和你一样都自大短视,对女子的能力视而不见,导致最后一败涂地。”
“在我进城的时候,我的女兵们分批次进入了京都,就隐藏在你所有重臣的门口,现在全城戒严,宫门紧闭,你的两只在城外的军队都无法接到消息,你在宫中的卫队也被尽数诛杀看管,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两个选择?
不等老皇帝多猜测,长歌道:“第一,退位把皇位让给我,我会给你在宫中颐养天年,你什么都可以做,除了插手政事,违背律法,第二,我杀了你,你的皇位自然是我的。”
“至于杀了你是不是会被天下人唾弃,我并不在乎。”
“若为这天下,何耽于名利二字。”
老皇帝还能怎么选择?
他看着自己这个十分陌生的女儿,心中知道,要是真的没了性命,那便才是什么都没了。
他得徐徐图之,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把皇位给拿回来。
满含屈辱的他认定长歌这是妇人之仁,对自己这个女儿现在哪里还有疼爱二字,除了仇恨和敌视,还有一点对她未知能力的惧怕,再无其他。
一.夜之间,顶头上司换了人做,众位大臣十分懵逼,他们昨天便发现情况不对,不能出门,只要强行出门,都会被杀。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军队,把城内把守的水泄不通。
谢程和谢建安的砍头罪责,在长歌上任的第一天,就被她给免掉了,谢程和谢建安即刻被派往边境继续守城,而周大有和任大刚则是带着一队人马则在宫中保护长歌的安全。
“简直荒唐,牝鸡司晨,简直荒唐至极!”
有大臣不肯服从长歌,指着长歌的鼻子辱骂。
只因为长歌不光成了继承大业的新皇帝,他们的观念无法接受一个女子在自己的头上发号施令。
他们并不在乎这个皇帝更换之后,对天下人到底会有没好处,不在乎长歌这个皇帝是不是有能力,他们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不管朝堂上换了谁做皇帝,他们都不会有吃不饱,穿不暖,渴死饿死冻死的情况出现。
瞧瞧,知道陛下换了人坐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不是长歌是不是篡权逼迫皇帝做了什么,而是女子不能当政。
为何?
是觉得在女子手下没了脸面?还是从一开始,其实就是怕的,怕女人一旦掌握了权柄,再不受他们控制?
“牝鸡司晨。”
长歌身穿黑色龙袍,额前有一枚鲜红的宝石当点缀,却半点都无法夺走她双眸的光辉,黑白分明的瞳孔在注视着其他人的时候,就像是有两个旋涡。
她轻轻的呵了一声,偏头反问那说话的大臣,不生气也不着急,只是平静反问道:“你如此看不惯,莫非你不是娘生的,不是娘养的,女子是鸡,那你是什么?鸡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