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尉‘咚’的一声就跪下了。
“下官无能,只查到六皇子离开舒州时安然无恙,却查不到他离开舒州后的踪迹。请陛下降罪!”
皇上的满脸激动顿时僵住。
缓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沉声道:“你起来,仔细与朕说说。”
“是!”
柳太尉起身,回禀道:“下官仔细盘问过相关人等,确实有位卖煎饼的商贩,亲眼看着六皇子离开。那商贩说,当时六皇子看上去并无外伤,他到舒州时,钱家已经灭门,他没有进府,而是在门口逗留许久。那商贩也是出于好奇,上前问六皇子是否需要买个饼,六皇子才向他打听了钱府的事。之后,六皇子便扭头朝南边方向离开。”
后宫皇子不多,怀了生不下的多,生下了养不大的也多。
人人都能猜到其中原因,但人人都不敢明说。
即便是被皇上秘密委以重任的柳太尉,也不敢说错一个字。
“下官派人一路追问,只能打听到,六皇子最后的行踪,是从舒州山路南下而去。”
皇上颤抖着嘴唇,眼中满是悔恨。
“他那时,才六岁……”
柳太尉不说话了。
是啊,才六岁。
六岁的小娃娃,一个人到舒州,一个人离开舒州,不见踪影。
任谁听了,都明白此人必定凶多吉少。
但他哪敢说这话?
“陛下,下官已派出人手沿着舒州山路一直南下去寻,相信只要过些时日,总能打听到消息的。”
“不必了。”
皇上重新瘫坐回椅子上,明明正值壮年的英俊面容,此刻却笼罩上一层抹不开的苍老暮色。
“你此去舒州,已经惹起注意,再让你去,只会让事情暴露。找人的事,朕会安排别人。朕有别的差事交付给你。”
“是。请陛下吩咐。”
皇上从一堆奏折中翻出盐务的奏折,给他扔过去,“盐务乃国库大事,边疆战事告急,朕不会再纵容他们祸害朝纲了。你亲自去,务必给朕好好盘查清楚。”
说着,执笔开始写圣旨。
一边写,皇上一边说道,“朕会给你一份密旨,此次巡查盐务,七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五品以下官员,你认为有问题的,可立即扣押,无须回禀。京中如今除了周家,还有哪位将军在?”
周家虽可靠,但实在太多眼睛盯着了。
这事要办得好,就不能太招眼。
柳太尉想了想,沉吟道:“曲如山应该还在京中。”
皇上一顿:“他在京?”
柳太尉点头:“陛下忘了,曲如山带兵回京操练,您特地开恩,允许他在京中盘桓。”
“嗯,是有这事。那这次就让他随你去。他曾是周家门生,一片忠心。此次巡查盐务,让他带上五千精兵给你开路,不必给任何人留情面,务必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妥妥帖帖的。”
柳太尉眉头动了动,语气平静道:“陛下,任何人的情面,都不给吗?”
实在不是他耳聋,而是有些人,没有皇上口谕,他根本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