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厉声喝道：“阿吉！休得无礼！”
一说话，就牵扯身上的伤，周恒喘了喘，抬头看向艾玖，虚弱地笑了笑。
“小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刚才多谢你出言相救，若不是你，我们恐怕今日都要命丧于此。”
他这话说出来，在场除了赖广，几乎都心虚得不行。
武吉心虚，是因为他刚才吼了艾玖这个救命恩人；
郭振义心虚，则是因为今日之祸，是他一手导致的。他万万料想不到山中野兽这么多，才惹得所有人遇险；
梁永齐心虚，跟郭振义基本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没插手这个计划，所以心虚得不算厉害；
艾玖心虚，则是因为她猜到今天的事，跟郭振义脱不了干系。而这个以山中野兽伤人诱使周恒对万元良深恶痛绝的点子，最初是由梁永齐提出来的。算下来，她也有很大责任。
她心虚得不断挠头，连假笑都挤不出来。
“您别这样说，只是这深山中的野兽实在太多，我以前是实在不知道，不然的话，也该提醒你一句别往这儿来。”
这猿猴的数量，也确实远远在艾玖估算之外。她想着，可能最多也就五六只？想着斩杀千军万马的将军们杀几只猿猴应该不是难事。
可谁知道竟然是一大群！
说真的，要不是刚才救人心切，她可能都要吓尿了。
她赶紧补救道，“我这药先留给你们，我即刻下山去请人来，你们若是伤了骨头的千万别乱动，免得骨头错位，无法驳接。你们放心，我一定很快回来。”
梁永齐站起来：“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武吉也想去，艾玖阻止道：“这位哥哥，麻烦你留在此地保护他们，他们受伤厉害，还是得有个大人守着。”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好生生站着的成年人，武吉只能留下。
他神色凝重，拱手道，“还请姑娘宽恕我刚才的无礼，定要及时找回大夫，救大家一命。”
“我会的。”
“等等。”周恒忽然叫住他们。
他朝赖广伸手，“令牌给我。”
赖广掏出怀里的令牌，扔过去。
周恒接过，递给艾玖。
“小姑娘，麻烦你持着这块令牌到衙门，告诉你们县令万元良，周恒在此，还请速速调动所有衙役和捕快，围住此山，以免猿猴下山伤人。”
艾玖怔住。
周恒以为她是害怕了，温和笑道：“你放心，他见到此令牌，一定会遵从调令。你不用害怕，我叫周恒，乃是二品戍边将领，此番进镇，是奉圣上旨意，巡查一方政绩。”
艾玖当然不是害怕。
她只是突然犹豫了。
她忽然跪下，眼中含泪道：“周将军，可否不调用此令牌？”
这回轮到周恒怔住了。
“为何？”
艾玖咬咬牙，对着他行跪拜大礼，伏在地上颤声道：“因为我想让你先好好看看，看看这一方县令，是如何将如此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弄得民不聊生，冤屈遍地，百姓家破人亡，步步绝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