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烈烈山风吹拂而过，硝烟的味道弥漫在孙德胜和老陈的鼻腔，随着风向的变化，一会儿变得淡一些，一会儿又变得更浓。
“陈旅长，这件事我不能同意，我部接到的命令是协防狮脑山，在你部撤出狮脑山之前，我们不会考虑撤退的问题。”
“孙团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应该记得谁才是这场战斗的指挥官吧？”
孙德胜沉默不语，当然是这位旅长。
没有一场阻击战产生两个首长的道理，也没有旅长听团长指挥的规矩。
“前令未销，后令不遵，除非得到师长的命令，否则我部绝不会后退一步。”
“你……好吧，我会亲自报告师长。”
“扔扔扔扔，扔扔扔扔——”
电话几乎被摇出了火花，这位陈旅长也憋了一股气，若非孙德胜是前来协助的友军，若非是八路军实在缺少防空力量，他又何必非要友军撤退呢？
电话很快接通，这年头其实都是专线，一个接线员中转，手动连接到另一头。
“喂，我是三八五旅，给我接师长！”
“……”
“师长！我是老陈，我请求将孙德胜所部撤出狮脑山阵地！”
“嗯？！”，师长疑惑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怎么？莫非他孙德胜的部队是草包，帮不上你们的忙？”
面对师长的揶揄，老陈有些窘迫，不过，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孙德胜，急忙还他清白：
“报告师长，并非如此，孙团长的部队是我见过的最强的防空部队，一个小时前，鬼子的八架飞机全部被击落，对方的毒气弹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那很好嘛！不过，这我可就不明白了，既然孙德胜的部队作用很大，你为什么要撤出他们呀？”
“……正是因为如此，我希望保存这支部队，我问过孙团长，他们的武器只能打击到7km之内的飞机，鬼子并不傻，下一步他们很有可能在更高距离投放炸弹。
而且，我认为这样一支极具战略价值的防空部队，已经具备了让鬼子不惜一切代价消灭的资本，所以我希望能留下这支部队，为以后——”
“旅长同志，”师长沉着冷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想知道，孙德胜是怎么说的？”
旅长看了眼旁边的孙德胜，说道：“他坚决要求战斗到最后，可是师长——”
“尊重他的意见吧。”
“……”
“老陈啊，这支部队是很有价值，可是，我们最珍贵最仰仗的东西恰恰不是这种价值。
我不否认武器的威力，尤其是在现代战争中。但是，咱们更需要保护部队的战斗意志。
不能重物轻人，不能让一部分人先走，苦战恶战，更需要一视同仁。”
“师长，我也心疼自己的部队，可是，没有这些防空武器，我们永远都要挨打，挨鬼子的飞机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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