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袁绍小儿的射技不算出众,也正因如此,却偏偏射中了他的腰间。
若是射胸膛,他还有一面护心镜,还不足为虑。
“咱家当年受过的伤,比你小儿吃过的饭都多,区区一箭……”董卓在内心默默感叹,紧接着就感到一阵难受,看来还是老了,体魄大不如从前。
董卓深吸口气,不知是否错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默默撤下身形,口中却怒吼道:“给咱家斩了袁绍!凡是取得袁绍首级者,咱家让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另一边,袁绍恨恨的看着董卓,悔恨没能一箭立功,若是能够射杀董卓,西凉军顷刻就要溃败!
他闷哼一声,嘴巴紧紧抿住,颤抖着将攥在手里的箭支折了个稀烂。
他的腋下,正汩汩冒出鲜血,但是被甲胄与衣袍所遮掩。
“老贼……你也不过如此,什么马上左右开弓,这准头真是烂到家了!”袁绍咬牙,在内心讽刺着。
自己中箭,绝不能让人得知,否则一定会乱了军心。
“全军直取董卓老贼的护军!诛杀董贼!”袁绍扬声大喝,自己却拽着缰绳开始后撤,将身形在军阵中掩的严严实实。
……
虎牢平原以南,大概十五里处,一支数万人规模的军团正缓缓推进。
前方也已经撒出了无数先登营的斥候。
就算是遇到零星的活动哨位,也能浑水摸鱼过去,袭杀后再引大军前行。
“温侯,已经到未时了……”高顺忧心忡忡的提醒着,说好的是午时决战,现在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
前线形势不知还能不能维持住。
吕布点头道:“没关系,还能再等等。”
“可是……”
“机会只有一次,袁绍的诸侯联军数量太多,必须要等他们战力大打折扣,才有机会把握住这唯一的机会。”
吕布仰望着天空,轻声道:“午时是最容易令人感到疲乏慵懒的时刻,正值日光高悬,哪怕是冬日,也会晒得人骨肉酥软,再加上持续超过一个时辰最惨烈的战斗,西凉军难以支撑,诸侯军也好不到哪去,谁都不是超人。”
高顺疑惑道:“超人?”
“嗯,就是……一种会飞的、力大无穷、速如奔雷、不会感觉到累的人。”
“哦?那不就是温侯吗?除了不会飞。”
吕布奇怪的看了眼高顺,笑道:“伯平什么时候也会吹吹捧捧了?”
高顺打了个哈哈,正色道:“末将实话实说而已。”
“等麴义回来,就全速进军!”吕布凝视着远处,之前他派麴义和先登营先行,走在最前面开路,清扫可能会存在的暗哨。
已经过去许久,差不多也该有消息了。
两刻钟过后。
麴义终于带着人快速回赶,此时大军已经推进了距离战场十里之处。
“温侯!可以放心进军!都清干净了!”
“前面战情大概知悉,最后方只剩下了袁绍的后军,看上去只有几万人马,还有炮车阵地。”
“而袁绍本人,则亲率中军杀入了西凉军的军阵中,现在西凉军正不断收缩,处于濒临败退之际。”
麴义满脸都是战意,他已经等不下去了,自己和先登营终于要有用武之地,有了名震天下的机会!
“好!”
吕布轻喝一声,扫视众将,朗声道:“麴义、高顺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分别率领先登营、陷阵营先行,从侧翼杀入联军中军,其目的只有一个,撕开一道口子,搅乱诸侯军的阵势!”
“末将领命!”高顺与麴义对视一眼,前者还算严肃,后者则是有了攀比的意思。
先登营与陷阵营都是步军营,号称精锐中的精锐。
那今天就比比看,到底谁才是最精锐的!
“先登营的将士们,随本将军出发!直插袁绍中军!杀穿一道口子出来!”麴义背负劲弩,手持铁枪,调兵而行。
高顺冷冷挥手,喝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陷阵营听令,随本将军陷阵!切莫被先登营的弟兄当成了孬种!”
“诺!”陷阵营齐齐大喝回应,跟随高顺离去!
“廖化、于毒、白绕听令!”吕布看着远去的二人微微点头,有攀比是好事,战前激发一下斗志,旋即开始发布下一道军令。
三名原出自黄巾的将领齐齐正色。
“命你三人,率领本部兵马,直奔诸侯军最后方的装具部队,捣毁箭楼、炮车!只要是能够摧毁的,一个不留!”
“完成之后,原地列阵,阻拦意图后撤之军!”
“但记住,不必拼死拦阻,能捡多少人头就捡多少!”
“绝境之兽,切忌死斗,不必多添我军伤亡,尤其尔等皆是本侯麾下之人,切莫折损于此!”
廖化、于毒、白绕三人脸色一正,齐声道:“谨遵温侯令!”
黄巾军与黑山军,本部兵马共有两万,步军一万八,骑军两千。
随着兵马调动,吕布的身边只剩下了两万四千军。
其中骑军一万,步军一万四。
“其余人等听令!随本侯凿阵!直穿贼军后军!击退后军之后,不必追击,前军列阵朝西,继续冲杀诸侯军的中军!”
方天画戟耀日而起,吕布一声震喝,奏起了诸侯讨董之战的最后一抹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