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按兵不动吧!对了,下去之后,安排人将奉先捉来的那两个俘虏,押送回洛阳城。”
李儒问道:“敢问相国,现在驻守洛阳的是?”
“成廉!听说是奉先此前征战沙场时的贴身护将,忠心可靠。”
“诺!下去之后就着手安排。”
话音刚落,张绣引着徐荣也来到了府邸。
“徐荣啊?何事?”董卓坐直了身子,目光恳切的望着胡须泛白的老将。
一般没有要事,徐荣很少会主动来求见自己,他这个人性子就这般。
既然来了,那就是关乎全局的战略要事。
徐荣朝董卓拱了拱手,旋即将纵火烧关的想法说了一遍。
“哦?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不错!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此战唯有一胜,若是败了,也都别活了,就干一票大的!”董卓面色沉凝,目光仿佛穿越了数十里之外。
李儒听完不住的点头,不愧是徐荣,关于战事,确实足够可靠,他当即道:“相国,在下还有一事,请相国务必应允!”
“何事?讲!”
“明日决战,请相国莫要亲身涉险,随亲卫暂离前线,返回洛阳,主持大局!”
“哼!其他的事情咱家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不可能!”
“相国,您的安危是重中之重,没有必要涉险,您乃我军主公,若是出事,只怕将士们将不战自溃啊!”
李儒考虑这件事已经很久了,从董卓说他要亲自率领大军参与决战时,就在心里默默思虑。
身为主公,亲自走上前线,已经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了!
万一为人主者失事,那么一切的谋划,全部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咱家说了,咱家要亲手扼死袁绍小儿!若是再敢拦着咱家亲征,咱家定不饶你!我意已决,无需再劝!”董卓怒发冲冠,眼睛越发的红了。
没人知道他此时内心的痛苦,奋斗数十载,落了个血嗣皆亡的下场,后继无人!
亲弟弟死了,亲侄儿死了,他如何给父母交代,如何给死去的大哥交代!
这痛彻心扉的苦楚,必须要通过杀戮来释放!
世人皆以为我董卓老了,不中用了。
那就让你们十八路猪狗看看,咱家到底老还是没老!
咱家还有勇武,足够亲手斩杀袁绍小儿,必报此仇!
“相国,末将也认为,李先生所言……”徐荣叹了口气,也觉得很不合适,毕竟人不能不服老啊,你若是有吕布那般万军取首的本事,数十万军都捉不住他,倒也无所谓。
可……
徐荣看着须发皆白,身形肥胖的董卓,感到一阵忧心。
“怎么?徐荣,你也觉得咱家老掉牙了?咱家当年,一拳打的凉州豪雄苦不堪言,宝马之上左右齐射,双矢击发,便可诛连二将!”
“咱家!没老!没有!”董卓气恼的挥了挥拳头,坚定道:“咱家,很久没亲自披甲上阵过了,你们,就遂了咱家这最后一次的任性吧,这次,就让咱家与将士们同生共死!”
“明日,要么咱家取了袁绍的脑袋,要么,就让袁绍取了咱家的脑袋!”
董卓气焰滔天的咆哮一声,在这一瞬,仿佛真回到了壮年时的意气风发!
李儒与徐荣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可奈何。
不过,这又从某方面来说,是件好事。
一旦放火烧关,董卓又亲自出现在将士们的最前方,那么,西凉军将再无一丝一毫的动摇。
会一往无前,甘愿随自家主公完成这场最终的对决,哪怕是死。
“张绣,你现在就派亲卫去各营传令,要让咱家亲自做大将,亲自出战的消息,让所有将士都知道!”没人知道,董卓在心里早已萌生了某种决心。
以前,他要证明自己虽是边野之将,虽出身微末,却依然能做得最强诸侯,能把控庙堂,掌握权柄,让所有眼高手低的世家、士人全都正眼看自己,都恐惧自己!
现在,他要证明自己还没老到提不动刀,还没烂到对付不了区区十八路反贼!
“你们都退下吧!李儒留下!”
徐荣、张绣:“诺!”
见堂中只剩李儒一人,董卓才缓缓坐了下去,露出一抹笑意,惆怅道:“李儒啊,若是咱家出事,你一定要好好……辅佐奉先。”
“还有,你与咱家的义女,就代表娘家,让媛儿那丫头与奉先完婚吧。”
“有咱家这偌大的嫁妆,想必奉先也不能对媛儿不好,若是对媛儿与乖孙儿不好,你就给咱家好好骂他一顿!”
“可惜啊,咱家不知能否看到外孙的出世呢?”
李儒瞳孔闪动,心情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咬牙道:“相国定会无恙的!这种事,还是由您亲自来比较好!”
“哈哈哈!但愿吧!”董卓洒脱的应了声,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很轻松,有种说不出的空明。
或许自己真老了吧,以前从来不敢想,自己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与托孤何异呢?
三弟,璜儿,等着吧,血债必将用血来偿还,咱家一定会让袁绍小儿付出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