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重新坐上车辕,赶着马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向前跑去,转眼就将后面的马车甩得不见了踪影。
子青见时机已到,拍了拍?魍的肩膀。他明白了,立即拉了一缰绳,马车顿了一下,停了下来,子青立刻窜出车门,跳下马车。马车随即又被?魍赶走了。
子青迅速地躲进了道旁的树丛里。很快,季酣赶着三匹马拉的车跟了上来,车轱辘隆隆的,很震撼地从他眼前驶过,朝前面的山岗上奔去。
子青扯去了头部的化妆物,脱下了身上的长袍汗衫朝山坡上狂奔起来。但是,他根本就追不上马车,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在了太阳的余晖里。
自己也已经变得气喘吁吁,他依然不甘地咬牙坚持着朝山岗狂奔。
季酣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掩护他子青的身份啊!
这份人情,自己这辈子是没法还了!
原来他答应季酣留在洛邑、留在太子府,只是想留一段时间,等待乔诡的甄别。如果通过了甄别就潜伏下来,为夜莺小组工作。如果乔诡老是疑神疑鬼的,那就撤出太子府,来一个脚底抹油,溜回安邑,带上白莹一起去找贾婵。
但是,没有想到,季酣竟然是用命将他留在了洛邑。
所以,先前的打算全部作废了。
他的命属于季酣,他死,自己也必须死在洛邑。
他必须冒死与楼庳周旋到底,坚决留在太子府,为墨色联盟服务。
一边追,一边心里暗暗发誓。
拐过了一个弯道,他突然又看见了季酣的马车。它速度很快,已经转到了山梁下面的下坡道上,道很陡,弯弯曲曲的,道边山谷很深,嶙峋怪石密布,溪水横流。
他停下了脚步,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车辕,他知道季酣此时正坐在车辕上,带着一帮叛徒直扑地狱。
突然间,“砰”地一声,一个车轱辘撞上了车道上一块凸起石块,接着马车一个急转脱离了山道,一头坠下山谷朝嶙峋怪石冲去……随后马嘶叫的声音,只听得一声闷闷巨响,山谷里再也没有声息了。
子青的心绝望地坠下了深渊,他心急如焚朝山谷下面爬去,连滚带爬……树枝扎上了他的手、划破了他的脸,他全然没有痛感,脑子里只有季酣了。
他怎么样了?应该活在吧?!
忽然就听见了两个人的喊声,细听似乎是在喊他的秦国名字:“子青!子青!子青!”
是苩塨和郭淳的喊声,他们跟在马车后面,应该看见马车坠下了山谷。
他昂头看山岗,树木层层叠嶂,哪有车和人的影子?他只得大喊地应道:“我没有事!我没事!等着我!”
他们听见了,有了回声:“要帮助吗?”
“不用!等着我!”他吼了一嗓子后,继续往山下爬去。
到了山谷底,昏暗的残阳下谷底一片狼藉,到处是马和人的尸块,车厢已经碎的不见形状。幸运的是还真有几个人没死,其中一个人竟然在山涧的石块上坐着。
子青心中一喜,季酣还活着?
走近一看,山涧水里躺着两个人,还活着;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攀着水中的石块在喘息;石头上坐着的那个人,是昳夫。可是没有发现季酣。他冲昳夫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季酣呢?”
“蜣长官,季队长死了。”昳夫受伤了,额头上都是血。他用手摁着伤口,龇牙咧嘴地忍着疼痛,开口道:“奜塱嫌我们坐车时间太长了,要停车动手。队长制止了他,说这一路狄艽有韩军保护,一定要到汾陉才能动手,就没有理他。奜塱就生气了,刚才季队长为了赶上前面狄艽将军的车子,速度快了一点。奜塱怕死,就骂骂咧咧地让停车,我气不过,就制止他,让他闭嘴。他恼怒地要拔刀,我们就扭打起来,然后他的刀就被我打出了车厢外……或许就是就是这把刀扎着了季队长,他没有控制住车,马车一下子歪下了道路,往山谷栽了下来。”
“其他人呢?”子青看了一眼或躺或倚着的另外三个人,是草缗、砙土和一个叫蔡挛的人。
“差不多都死了,活着的就我们这几个了吧?”
“子青,救我!”倚着山涧石块,身体一半泡在水里的蔡挛朝他喊了起来,是秦国土语。子青一愣,他就是乔诡留在卫队里的鼹鼠么?
昳夫也听见了,他也是义渠人,能听懂秦国土语。但是,蔡挛摔的不轻,喊声像是在呻吟,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厌恶地道:“这个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屁话很多,奜塱与我们起争执,他逃不了干系!”
可以肯定,蔡挛就是乔诡埋下的暗手了。这家伙在卫队里一点也不起眼,夹混在卫队里不哼不哈的,让交银子也就交了,子青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担忧季酣的生死,想起蔡挛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他的火一下子窜上了脑门。他一个箭步冲到了蔡挛跟前,没有想到,蔡挛竟然握着一把弩对着他,嘴里道:“呵呵,子青,你终于露陷了吧?整个卫队一下子就被你干掉了!狄艽去哪里了?”
子青被他的弩逼住,只能举起手不敢动了,嘴里恼怒地道:“狄艽我自然会去追捕,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怎么样,伤严重么?”
蔡挛不过是对子青心存疑窦,并没有证据,听他这么问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的腿断了,很疼。”
“我看看。”说着他弯下要,装着去看水中他的脚。
蔡挛条件反射地抽动了一下伤腿,疼得“叱”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趁他被疼折磨,无暇警惕自己,子青一把夺过了他的弩,拽着他的衣领往水深的地方拖去,嘴里骂道:“混蛋,谁让你说秦国土语的?”
蔡挛猝不及防地被缴了弩,脚又疼的厉害,只能扭曲着脸“呀呀”地叫着,任凭子青拽着自己往水深处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