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彦离开东宫去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里叶夷安正准备出门。今日是平昌伯家五姑娘及笄的日子,镇国公府和平昌伯府是姻亲,所以镇国公府的女眷们都收到了邀请。
叶夷安跟那位五姑娘完全不熟,不太想去,但她娘贺氏觉得她整天不是待在家里舞刀弄枪,就是毫不矜持地往晋王府跑,实在是太不像话,就硬逼着她应下了今日的约,还亲自动手替她打扮了一番。
被念叨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的叶夷安无奈之余,只能随她去,结果刚换好衣裳梳好头,云英就从门外跑了进来,说晋王殿下来了。
原本无精打采,哈欠连连的叶夷安顿时眼睛一亮:“他怎么来了?”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被脸色微黑的贺氏一把按住了:“坐好,簪子还没簪上呢。”
叶夷安动了动身体,有些坐不住了:“殿下突然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母亲,你就先让我出去看一眼……”
“看什么看!先弄好再说!”
贺氏最看不得女儿这副模样了。在她看来,姑娘家就该矜持含蓄,端庄自重,如此才能叫人敬重。如叶夷安这般还没成亲就天天往人家家里跑的,实在是太过放低自己。为此她没少念叨、训斥叶夷安,可叶夷安总是表面嗯嗯嗯,实际上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叫她既挫败又恼火。
另外对于齐景彦这个准女婿,贺氏心里也不太满意。
虽然齐景彦贵为皇子,可为人矜骄,声名狼藉,瞧着就不像是个良配。加上他和叶夷安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叶夷安的名声因此被败坏,她心中自然也免不得会迁怒于他。
偏偏赐婚圣旨已下,她不再满也没法反对,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想到这,贺氏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叶夷安的脑袋:“也不知你是中了什么邪,放着京中那么多好男儿不要,偏要喜欢这样一个瞧着就不靠谱的……你爹也是,就只会纵着你!”
对于她的抱怨,叶夷安只当没听见。她看着铜镜里被打扮得温婉清贵,完全不像她自己了的姑娘,眼神清明地哂笑了一下。
她娘应该是永远都没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齐景彦,又为什么总是主动往他家跑的。所以对于她的话,她听着就好,没必要非得和她争个输赢。
贺氏不知道叶夷安在想什么,一边把手里拿着的金丝镶白玉桃花簪插进她精心挽起的发髻里,一边又念叨了几句,之后才终于不甘不愿地停下手里的动作说:“行了,你去吧。”
再不满意齐景彦,人家也是亲王之尊,贺氏不敢让他久等。
“好,辛苦母亲了。”叶夷安一笑,铜镜里的姑娘也跟着笑。她却没有多看对方,快速站起身就拎着过长的裙摆大步走出了房门。
看着她豪迈不羁的动作和步伐,方才还觉得她总算有个淑女样了的贺氏:“……”
心塞。
叶夷安却没有管她,她心情很好地走出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已经等在廊下的齐景彦。她眼睛一弯,小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穿着胭脂色金丝绣百花裙,上搭妃色宽袖烟罗衫,头发精心地梳成了飞仙髻的少女,像只蝴蝶一样朝他翩飞了过来。
齐景彦一愣,被她和平时大不一样的装扮惊艳到,一直到叶夷安跑到他面前站定,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才回神道:“我那个,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因为两人还没有正经定亲,外头的流言又还没有完全平息的缘故,齐景彦之前几乎没来过镇国公府,都是叶夷安暗中去晋王府找他——齐景彦身份贵重,出门容易引来旁人侧目。他又不会武功,没法悄悄行事,所以两人便约好了由叶夷安主动。
这会儿齐景彦突然上门,叶夷安就知道他要说的事肯定挺重要。她想带着他进屋说,结果话音刚落,贺氏就带着贴身丫鬟从屋里走了出来:“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让他们都站远点就是。”
齐景彦冷不丁看见未来丈母娘,心下陡然间生出了一点紧张来,他连忙向贺氏行了个晚辈礼:“见过夫人。”
“晋王殿下不必多礼,该是臣妇向殿下请安才是。”贺氏端庄优雅地回了一礼,之后才看向叶夷安说,“你与殿下毕竟尚未正式成婚,还是要多注意些,免得被人说闲话。”
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齐景彦不等叶夷安回答就笑着接话道:“夫人说的是,我们就站在这里说。”
他说完又歉意道,“今日实在是有点急事才会贸然前来,多有打扰,还请夫人勿怪。”
贺氏见他生得龙姿凤章,俊美非凡,说话也是不疾不徐,温雅有礼,并不像外面传得那么不堪,心里倒是好受了些。
她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见他手里还拿着个油纸包,不由下意识问了句:“这是……”
“这个啊,”齐景彦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温声答道,“这是夷安爱吃的羊肉酥饼,我来时路上看见了,就顺手买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