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王妃心中的不快自不必提,但她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纵然心中生怒,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语气不变地说:“原来你这一大早出门是去见那位叶姑娘了。她是什么时候回京的?我怎么都没听说?”
齐云津见此没有多想,捧着婢女奉上的热茶有气无力地回道:“应该是刚回来不久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哎,娘你也别问了,横竖我已经答应了她,晚些时候进宫向陛下拒了这门亲事……”
“什么?”汝南王妃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拧眉沉下了脸,“婚姻大事岂可这样儿戏?且这门亲事可是你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向陛下求来的,如何能出尔反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许有半个字的隐瞒!”
齐云津这时才有些后悔,不该提前跟母亲透露这事。
他怔愣片刻后,连忙压下心中的烦乱情绪,挤出笑容安抚道:“娘先别生气,其实我决定放弃这门婚事,也不仅是因为叶姑娘早已心有所属。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发现她并不是我想要的妻子,所以难免有些失落。您也知道,我与她初次见面是在进京的途中,那时情况特殊,我跟她只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压根算不上熟悉,只是我从未见过她这样与众不同的姑娘,所以才一时心动,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她。可今日再次见面后,我就发现她和我想象中并不一样,所以我才答应她,要主动进宫拒了这门亲事的。”
他说的言之凿凿,可知子莫若母,汝南王妃如何看不出他是在强颜欢笑,又如何听不出他藏在这番话里的郁闷和不甘?
这让她心疼之余怒意更深。又想到齐云津刚才说,叶夷安宁愿选择晋王也不选择他,她心里更是新仇旧恨齐涌上心头,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所以这位叶姑娘,当真如外头那些流言所言,与陛下最为宠爱的那位晋王殿下有私情?”
“他们确实是彼此钟情。但外头那些不堪的流言应该是假的。”齐云津虽然因为失恋了有些郁闷,可也不是那等得不到就要毁了对方的小人,所以闻言连忙帮着解释道,“娘你想想,叶姑娘和那位魏王殿下退婚时,刚从边关回来没几日。此前她一直不在京城,如何能在这短短几日内就与晋王殿下生出私情呢?所以肯定是有人借机污蔑她。”
“而且这两日京中又有了许多新的传言,说是那位先前人人同情的魏王殿下,在与叶姑娘退婚之前,曾被叶姑娘亲自于醉仙楼捉奸。当时许多人都看见他身上穿着女子的衣裳,躺在好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身下,其中甚至还有街上的乞丐,场面十分不堪入目。不仅如此,据说他与忠勤伯也关系匪浅,那位忠勤伯喜好娈童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魏王常暗中与他往来,有人说他还因此被忠勤伯夫人当做忠勤伯身边的哥儿打过……如今外头都说,陛下就是因着这些污糟事儿,才准许叶姑娘与魏王退亲,还把魏王罚去守皇陵的。只是魏王心有不忿,这才故意传出叶姑娘与晋王的事抹黑于她……虽然不知道这些流言是真是假,但比起前头那些空口白牙抹黑叶姑娘的话,这些事儿有鼻子有眼的,还有不少人证,听着倒是更可信些。”
汝南王妃对魏王齐景朔是个什么样的人,和叶夷安之间又是怎么回事毫无兴趣,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儿子。闻言她虽然也被关于齐景朔的那些劲爆流言小小震惊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回神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那位叶姑娘了吗?怎么还一直帮她说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帮叶姑娘说话。”正好这时下人端来了热腾腾的斋饭,齐云津也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就勉强笑了一下说,“反正这门亲事就还是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我已经决定了。娘也不必担忧,就算我反悔拒婚,陛下也不会怪罪于我的。镇国公府的声名过于显赫,我们家如今的处境又正特殊,这门婚事说起来其实也是有些不妥的,陛下那般英明,一定会同意我的请求。”
汝南王妃听了这话,却只觉得心头那团火越发烧得旺盛了。她定定地看了儿子片刻,突然站起身往门外走去:“你好好吃饭,吃完就在这里歇下,暂时先别回家了。陛下那边自有为娘替你去说,你只需安心在这里待上几日,替为娘诵经祈福就是。”
“???”这话来得太过突然,齐云津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之后,忙跟着起身道,“娘你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