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于珵收回目光。
心里那点解读竟让他手心冒出一些细汗。和昨晚的感受一样,甚至不止孤独,这幅画里还透着一股死气。
怎么样的人会画出这种画,于珵存疑。
看了看苏昇,“听你说的,似乎你和作者很熟悉?”
于珵抬脚往别处走去。
苏昇原地顿了顿脚,很快跟上。
“是,是我一位好友。”说着,眉眼间都是骄傲。
于珵点点头,“难怪。”推销得这么卖力。
于珵忽视苏昇语气里突然冒出的那耐人寻味的温柔,把目光放到另一幅画上。
长方形展厅中央立了两道四米宽的墙,使得可供展示的空间更多。苏昇陪于珵从门口一直往里深入,《洛水》于第二面墙上。
于珵将第二个隔断的画看完,大步往展厅最深处走去。
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夜舞》。
不想引起注意,于珵没有直奔主题——也是因为前面的画足够好,所以多停留了一会儿,还订下了两幅画。
某人不愿意买门票却花了十万买了两幅画......
《夜舞》。
原图和杂志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实物比缩放比例印刷出来的要惊艳千万倍。灯光下发金的发丝、仿佛在颤动的睫毛、高抬手臂而透光的白衣……像是复古相机定格的画面,人物和景都细腻得让人难辨虚实。
透过那幅近两米高的画,于珵仿佛回到那个晚上。
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他,被人追赶至一条不知名的巷子里。他原意只是躲避追踪,可他听见了舞蹈老师最喜欢放的热身舞曲,那天没来得及练习的他脑子一热,习惯性地做起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放下书包,踮起脚展开手……
那个垃圾桶里好像有榴莲壳,他闻着发酵的酸味和榴莲浓郁的气味差点没能跳起来。可是那个路灯好亮,最近的那户人家的音乐开得很大声,他能听见他们放着克莱德曼的《梦中的鸟》。他知道附近都是在找他的人,但巷子隐蔽得很,于是他酣畅淋漓地跳了一曲。
那种刺激又兴奋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舞台也再没有了……
画的上方打着一盏灯,正如那晚的路灯,光落在少年身上。
恍然如梦般,于珵眼里闪过半瞬惋惜。
“这……”苏昇突然想到什么,面露惊诧之色。
他一直觉得这幅画里的人他好像见过,只是现在的于珵和画中人的气质大相径庭,他之前没能对应上。
如今明了了。
眼前的人何尝不是画中人。
苏昇似乎知道于珵带给他的危机感来自何处了——江卮秋从来不提这画里的人是因为什么?他们可能是很早就认识了……
江卮秋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创作的,倾慕还是欣赏?
“于总,您和——”
“苏昇,门口有人找你。”
一道轻柔的、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