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不再有反应,眼睛直直地瞪着房顶。
白素贞看着太上皇木然的神色,接着道:“太上皇,如今这世上,除了我的儿子,你我是彼此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你垂垂老矣,我也是迟暮之年。我来见你,不是为了跟你相认,更不是为了攀附皇恩,谋求荣华富贵。我只想在你临终之前,让你好好想想你这一生的所作所为。你的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历史会给你公断。但你活的值不值,内心安不安,只有你自己知道。女儿纵然医术高明,也救不了你的天命。女儿不能原谅你,但会陪你走完这最后的日子。女儿会给你送终,但不会叫你一声父皇。女儿传承了你的血脉,为你生了一个外孙,他凭自己的才能考中了进士,又为你生了一个重外孙,你也算有了后人,但他从来不知道你是他的外公,以后也不会知道。”
白素贞见太上皇依然直直地盯着房顶,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是欣慰还是悔恨,又或者兼而有之。看看时辰,已是午夜时分。白素贞为他掖了掖被子,轻声道:“太上皇,女儿的故事讲完了,你好好安歇吧,明日女儿再喂你进药。”
太上皇依然没有反应,两眼还是直瞪着房顶,白素贞也不再说话,坐在一旁静静地守着他。两人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白素贞又喂他进了一次药,看他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便趴在一旁也睡了。
这一天,太上皇半睡半醒地醒来了几次,进了三次药,中午还进了一点小米羹,病情似乎稳定了,御医们都暗自松了口气。
晚上,白素贞依然要求守在太上皇床前,御医们纷纷劝她去休息一天,她执意不肯,御医只好派了一个人陪她一起守着。这一夜,太上皇又睁着眼睛干瞪了大半夜,到凌晨才勉强入睡,这一觉睡到了次日午时。白素贞看他睡的安稳,便也歪在旁边的椅子上浅睡了几个时辰。醒来之后,白素贞再次喂他进药,他一边艰难地吞咽着药汤,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素贞,似有千言万语,又似有无限眷恋。白素贞喂完药,为他擦去嘴边的残汤,又替他擦了擦脸,道:“太上皇,你好好歇着吧。”
许宣看白素贞神色疲惫,便道:“太上皇看起来不错,娘子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 一旁的御医也道:“白娘子是该去休息了,换我们守着吧。”
白素贞摇了摇头,就在旁边的椅子上趴着稍作休息。太上皇用眼神示意御医帮他挪动身子,侧过身躺在床上看着白素贞,就这样一直看到申时。御医们再看他时,发现他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珠子一动不动,叫了几声,也没有反应。
白素贞听到动静,忙起身一探他鼻息,已经气息全无,再一摸脉搏,也已经停止了跳动。不禁潸然泪下,跪在他面前,轻轻叫了一声“父皇!”旁边的御医手忙脚乱,也没人听到她的话。
这一天,是淳熙十四年十月初八日,申时,太上皇赵构驾崩,享年八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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