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变成了呆子。”楚天嘟囔了一句，然后他转头，看着一旁，道：“一大队的，来一个人干活了！”
而随着楚天话音落下，一道靓丽身影闪动，正是也刚从梦境世界中出来的顾梓茗！
只见顾梓茗眨眼间出现在倒地的怪物身旁，然后娴熟的举起手中早已握着的一把剑，狠狠的插入了地上怪物的脑袋！
下一刻，地上的怪物开始融化，慢慢消失不见，片刻后，地面只剩下了两样物品，其中之一，是一块小石头，这种小石头陈默见过，在地下负四楼，赵季的实验室里，赵季曾经说过，这种材料能够引导梦之力，是制造不少超能物品，包括阴阳月的主材料。
陈默现在才知道，这种材料，竟是从这样的怪物身上得来！
但陈默的目光，却在扫过那小石头一眼后，落在了另一样东西身上。
看着那样东西，陈默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它...是谁？”
陈默转头，目光第一次汇聚在楚天的身上，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陈默说出的话，却带着质问的语气。
楚天却罕见的挪开了目光，撇过头去，语气有些不自然道：“这叫蜃兽，海市蜃楼的蜃，虚幻的怪物，没...没什么的，这种怪物只有梦之力能彻底消灭，消灭后，会留下一种材料，这种材料无比珍贵，对你们渡梦人来说，可是好东西...”
陈默却不再理会楚天，而是走到那怪物消失的地方，蹲下身子，没有看那对渡梦人来说“无比珍贵”的小石头一眼，而是轻柔而娴熟的拿起了小石头旁的，那一根...发簪！
那根原本属于姜凝雪，此刻应该和她的头颅一同下落不明的发簪！
陈默低头，看着手中无比熟悉的发簪，片刻后，他才看向顾梓茗，问道：“是...他吗？”
“什么他他他的。”一旁，一向豪迈的楚天却难得的碎碎念，“别多想，赶紧回去休息几天，然后继续回来训练...”
可楚天的话还没说完，顾梓茗在迟疑一瞬间后，已经看着陈默的眼睛，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
一旁，楚天的话戛然而止，他有些无耐的以手扶额，无语看向苍天，“完了，这死脑筋的实诚孩子，也不考虑人家接受的了不...”
果然，伴随着楚天的话，陈默颤抖着蹲下身子，眼神怔怔的看着蜃兽消失的地方。
蜃兽？不，不能这么说。
陈默是在看着...杜宇消失的地方！
能够拥有姜凝雪发簪的人，只能是作为凶手的杜宇！而陈默现在才后知后觉，既然是护林局新设备的实验品，那么杜宇此刻其实根本不在精神病院，而是就在这护林局当中！
但...杜宇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陈默的心中出现这个疑问，他猛地想起一个可能，转头看着顾梓茗，声音颤抖，“他变成这种怪物，是因为...我们的任务，失败了吗？”
“什么任务失败，别瞎说！”就在这时，楚天又开口，插嘴说道：“你们的任务很成功！据说，你们传回来的照片位置被赵季那小子找到了，就在东街，而那家店的监控中，也找到杜宇和几名受害者见面的视频！恭喜你们，哈哈哈...”
楚天的尬笑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并没有人搭理他。
陈默依旧只是看着顾梓茗。
顾梓茗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在楚天的话音落下后，平静的回答陈默道：“是，这就是我们渡梦人的职责，不是为了什么变强和超能力，而是解救即将被欲望吞噬的人，避免他们沦为失去理智，只知道杀戮和破坏的蜃兽！”
“哎~”
楚天轻叹一声，再次以手扶额，决定自己还是继续看看蓝天白云吧，不对，现在多了好多乌云，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而陈默，在听到顾梓茗的话后，久久未语。
他早就知道，梦境世界是由一个人的执念而成，通关的秘诀，也与这份执念有关。
对于渡梦人的任务失败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陈默也曾经听李将心说过几种猜测。
但他没有想到，现实，却比那所有的猜测，都更加的残忍！
被欲望所吞噬的人，竟然会沦为凶残的蜃兽，而自己眉心的阴阳月，竟然是这种蜃兽掉落的材料制成，那么岂不是说。
这阴阳月的材料...是人！？
陈默觉得脑中不适，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放在眉心，似乎想要将其抠出来。
但阴阳月已经融入了他的脑中，此时，他只不过摸到了自己空无一物的额头。
陈默有些颓然的放下手。
“他是个杀人犯。”
顾梓茗这样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陈默。
“我知道。”陈默惨然一笑，道：“但若不是他呢？若当初在夏禾的梦境世界里，我们任务失败了，又或者，在白岚的梦境世界里，我们任务失败了呢？他们沦为蜃兽，也是该死的杀人犯吗？！你敢说，我眉心这块阴阳月的材料，也是一个被消灭的，化作蜃兽的杀人犯吗！”
“那你要如何？”顾梓茗似乎也早已想过这些问题，她看着陈默，没有任何犹豫的道：“难道要放任那些蜃兽在外杀人破坏吗？”
陈默顿时语塞。
是啊，就算这些蜃兽是活生生的人变得，但就因为这，就能放任其不管，让他在外杀戮更多无辜的人吗？！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自己不够强，考虑不够周全，错失了通关的机会罢了！
但，又有哪个渡梦人，能保证自己百分百会完成任务呢？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陈默这样想着，他自然而然的开始思考，然后，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陈默看着顾梓茗，双眼微眯。
“那若是...喰梦呢？！”
陈默一个问题，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就连楚天，也不再仰望蓝天，侧目看着陈默。
而顾梓茗，听到这个问题后，目光骤然冰冷，然后她看着陈默，无比认真的说道：“那我会，马上杀了你！”
陈默却是毫不退却，直视着顾梓茗：“如果任务失败，喰梦，是否能够避免梦境之主沦为蜃兽？”
“也许，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顾梓茗看着陈默，厉声道：“这只不过是把一个问题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罢了，而且，还是转移到一个会造成更加严重后果的人身上！”
陈默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拿着手中的簪子，转身就走。
顾梓茗刚想抬步跟上，却突然听到陈默的声音响起。
“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让我静静，好吗？”
顾梓茗犹豫片刻，没有再追上陈默。
楚天看着陈默离开的背影，然后转头看着身旁面色依旧平静的白岚，“知道了这些，你就没什么感想吗？”
“能有什么感想？”白岚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我只要陪着他，做他想做的事就行了。”
说完，白岚转身离去。
“一个是我见过反应最大的，一个是我见过反应最小的，有趣。”楚天笑了笑，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突然有些庆幸的低声自语道：“还好，这两人中，做主导的人，是陈默...”
说着，楚天看到了站在一旁，有些发愣，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的顾梓茗，笑了笑，喊道：“走啦，小梓茗，正好不用跟着那家伙了，来帮我收衣服，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
听到楚天的话，顾梓茗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看了楚天一眼，亦是转身离去。
“居然走了？”楚天再次尴尬望天，随后仰天长叹，“这孩子，没以前乖了，是叛逆期到了，还是恋爱期到了？”
...
离开护林局后，陈默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他想散散心，好好思考一下问题，但他却漫无目的，不知该去何方。
心念一动，陈默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东街。”
二十分钟后，陈默来到一家咖啡馆前，这里，正是杜宇和陈锦等受害者拍合照的地方。
可今天，似乎是因为警方的调查取证，咖啡馆的门上挂上了“今天休息”的牌子。
陈默叹了口气。
自己想在这里看一看，静一静的心，却是落空了。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扯了扯。
然后，一个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在陈默的耳旁响起。
“哥哥，外面可能要下雨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陈默下意识的转过身，只是一眼，他瞬间浑身颤栗，毛骨悚然！
在他的面前，身穿彩裙的小女孩楚楚可怜，她的双眼紧闭，似乎失去了视力。
“铃...铃儿？”
陈默的大脑顿时一团乱麻。
铃儿不是杜宇梦境世界中，想象的他自己吗？怎么可能现实世界里，也有一个真实的铃儿！
等等...
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呢？！
陈默的脑海中，从进入杜宇梦境世界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画面不断的流转。
陈默突然思考到一个可能性。
如果，在那梦境世界中，杜宇的化身，并不是铃儿呢？
可这说不通，若不是铃儿，还有谁能如此强大，无意识的掌控梦境世界中的一切？
不，不对，还有一个！
“嘎~嘎~”
乌鸦的嘲笑声似乎在陈默的耳畔回响，陈默这才发觉，在梦境世界中，有一个存在比铃儿更加神通广大，它能知道负四层的每一间房有没有人，它能知道负三层追踪所有人的准确道路，它甚至能轻易戳破负二层无解的附体影子鬼！
直到现在，陈默这才发觉，所有人，从一开始就错了！
铃儿不是杜宇，那只乌鸦，才是杜宇！才是那梦境世界真正的主人！
但...铃儿，又是什么身份呢？
乌鸦，是铃儿的跟班，他只是在帮助铃儿而已。
而真正想要杀人的，一直都是铃儿！
梦境世界能够展现一个人最真实的想法。
陈默看着身旁双眼紧闭的小女孩，内心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
连环杀人案真正的主导者，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