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看向江禾,眼底多了几分挣扎之色。
“江施主,如今你已为魔尊,权势滔天,又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何必徒增杀孽?”
江禾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微凉,却笑了一声。
“住持这话没意思,什么叫够不够?按照兰若寺的说法,死为登极乐,本座的所作所为又怎么叫杀孽?明明是渡人渡己,堪称无上功德。”
法空闭了闭眼,低声念了句佛号。
江禾走到他面前,抬眼看着被挂在笼子里的人,自顾自开口:“本座数月前在秘境里遇到了这几位仙门弟子,巧了么,还是兰若寺的几个在领路,满口的阿弥陀佛,本座最讨厌。”
“他们说了些本座不爱听的话。”江禾笑着看向法空,“住持可想知道是什么话?”
法空闻言以为还有转机:“若是弟子们有所冒犯,任由魔尊责罚,仙门亦愿意赔礼,还请魔尊留他们一条性命。”
“那可不行,他们惹我生气了。”
江禾指尖轻轻点了点洗灵海,这片血海之上的火焰迅速往上爬,差一点就要攀上笼子。
这一举惹得笼中的人更加慌乱,惊叫声不断。
看着这一幕,江禾眼底多了些笑意,“他们说的是,‘多亏了仙门前辈开启灵脉,当真是无边恩泽’……哈,住持觉得好笑不好笑?”
法空猛地瞪大了眼,满眼惊慌。
“佛修不是爱说因果吗?‘万法皆空,因果不空’。你们口中的话,本座恰好只喜欢这一句。”
法空神色之间有几分痛苦,“冤冤相报何时了,即便仙门血流成河也无法改变往事。”
“果然。”江禾笑了一声,眼底却一片漠然,“住持果然是知道了我的来历。”
法空垂着眸不敢与她对视。
江禾眼底一片血色:“住持既然知道我是从何而来,又岂会不知我为何如此?还是说……住持以为你的几句空话能抵得过上千血债?”
法空字字句句说得艰难:“江施主……往事已矣,冤冤相报,六界难宁……回头是岸吧。”
“六界不宁的罪魁祸首之一不就在我面前吗?”
江禾叹息般地开口:“住持,千年前的群仙宴可有说这句‘回头是岸’?想来是没有吧?”
“一人之血,不足以开启灵脉。本座说的对不对?”
法空面色一白,几乎掩饰不住眼底的惊惧。
江禾低笑,眼底却压抑着疯狂。
边春山一事,不是天灾意外,也不是仙门的人不屑于救助一群弱小的人。
而是从始至终,他们就没想过放过这些人。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要用这上千人的血来开启灵脉。
用这上千人的命灌溉枯竭的土地,换回他们的生机。
“住持可不要告诉本座,‘当日之事,一概不知’。”
他是兰若寺的主持,怎会不知。
法空无力地跌坐地上,满面颓然与挣扎之色。
江禾嗤笑一声。
她站在法空前方,俯视着地上的人,如同诸天修罗降下审判:“住持,所有受到灵脉恩泽的人——都该死。”
法空手中的佛珠坠落在地,充满灵力的佛珠四散,有几颗滚到了洗灵海之中,不过瞬间便被业火燃尽,不留一点灰烬。
良久,法空跪在她面前:“江施主,老衲愿以这条命消解怨恨,只求施主放下仇恨。”
“住持当真大公无私,真叫人动容。”江禾冷嘲一声,“只可惜你一条烂命,还不起这笔血债。”
可随即她又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本座今日心情不错,不准备全杀了。”
“住持选一个笼子,本座会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剩下的——”江禾轻笑,“就当用他们的血给这洗灵海添些色吧。”
“他们的生死,今日就由住持来定。”
“不,不……”
法空猛地看向她,却只看到她满眼冰冷的杀意。
“住持当日未曾出手,所以本座也不让你做这个恶人,住持只需选就行,不用亲手杀。”
江禾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要知道,越宗主的弟子可是他亲手杀的,而他自己又被他的亲儿子杀死,死得确实不算体面,尸骨还挂在城墙上晾着呢。”
从前法空袖手旁观,如今江禾也让他只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