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是弯腰,唯独那书生拱拱手行了个文人问候礼,脸上的微笑却晃了她的眼。
文蕊珠恍惚了一下,目光微暗:“不必客气,劳烦诸位医者。”
说完,她回了闺房,躺在拔步床上伸出一只手来。
大夫们依次入内为她诊脉。
其中三个看都没看她脸上烧伤便夸下海口能治好,她直接让人撵出去。
随后进来的是个老先生,身材精瘦,精神矍铄,他诊脉后直接将一个纸条塞入文蕊珠手里,避开管家和冯医女,说需要回家研究研究药方,才能确定能否完全治好。
看到上面的内容,文蕊珠震惊无比。
那纸条上写着,他是骄阳公主旧部,请她有令直接传往御春堂。
母亲的旧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居然还在黎都等候命令吗?
眼眶蓄满泪水,还来不及感慨,那年轻人便提着药箱进来。
见她红着眼睛,年轻人一愣,没急着把脉,而是微微倾身拱手:“在下白芨,见过二小姐。”
“白芨,哪个芨?”
“白芨性涩而收,得秋金之气,故能入肺止血,生肌治疮,乃是一味中药。”
“看起来白公子颇通医理。”不咸不淡的赞一声。
白芨伸出三根冰凉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摸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能治好我脸上的烧伤吗?”下意识的问一句,文蕊珠心里有些烦躁,这张陌生的脸,却让她有种看到前世夫君的感觉。
“这……这个……”白芨凝重道:“小姐脸上的烧伤虽然严重,却受创面积小,并非被梁木砸中,亦非火苗直接烧着,这一点从小姐秀发完好便可看出,小姐应当是不小心用脸蹭到了着火之处……”
他每说一句,文蕊珠脸色就凝重一分。
难道他看出自己脸上的烧伤是自己弄的了?
“……呃,这个治疗烧伤的方法也有很多,可以外敷,针灸,内服,若这些都不见效,还可以试试换皮……”
听出白芨声音里的紧张,还有那背书般平稳的语调,文蕊珠当即打断他的话:“就你了。”
她看向管家:“白公子听上去十分博学,手法也多,你去告诉父亲,我要他一个就可以,其他的就送出去吧。”
管家没想到二小姐挑人不看医术只看皮相,这白芨一看就是个学艺不精的半吊子,只会背一些医书,他身上哪有半点给人看过病的样子?
白芨怔住,看向文蕊珠的目光越发幽深,眼底翻滚着滔天巨浪,一个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回响。
我要他,我要他,我要他……
一抹微笑溢出唇角,白芨无声无息地笑了,笑容有些憨,有点傻。
文蕊珠看着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知为何右眼突突直跳,跳的她心神不宁。
“冯医女,你带他下去先教教规矩。”
冯医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片刻还是点点头:“……是。”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教太子殿下规矩。
“太……咳,大夫,请随我来。”
白芨像是被勾走了三魂七魄般,整个人都是晕的,完全没听到冯医女的话。
冯医女扯了扯他衣角,拿起他的药箱,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房中四人三个都是心不在焉的,因此没有人在意白芨和冯医女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