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晚上睡得早,唐凤娥敲门不敢敲太大声,怕惊醒了周围邻居,她轻轻地拍,拍几下停一停,见没人应声,再拍,就这样拍了好半天,才把门拍开。
“谁呀?”院内传出一道低哑的男声,唐凤娥听出是自己爹,脸贴近院门,低声应了一声,“爹,是我。”
许是睡迷糊了还没清醒,门内的人停了几分钟才打开了门,“咋大晚上过来了?是有啥事吗?”
“爹,咱进屋说,我娘起来没?”
几人进屋后,唐凤娥两口子在外屋等了一会,史珍香才从屋里出来,打着哈欠,满脸的不高兴,“咋地?抓着唐僧了?非得大晚上过来不让人睡觉。”
唐凤娥赔着笑走过去,伸手给她娘捏了几下肩膀,“娘,肯定是有大事才能过来啊。”
史珍香刚睡着,被人叫起来烦着呢,不领情把人往旁边一推,“赶紧说,说完你们也赶紧走,我还得睡觉,明儿起晚了扣工分你们给我补啊?”
唐凤娥不是心里没气,从小到大她娘对她就这样,可她从来不反抗,是怕是孝顺还是习惯了,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不仅不反抗,甚至心里面还很依赖她娘,不管啥事,觉得只要有娘在她就不怕。
要我说这可能是一种变相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只不过这会儿还不留行这个说法,这会儿有个更简单的名词---贱皮子。
唐凤娥就是分不清好赖远近,脑子还不太灵光,被她娘卖了不仅帮着数钱,数完了兴许还得来一句,卖这么少,娘你够花吗?纯纯贱皮子+缺心眼。
贱皮子此刻蹲在她娘旁边,仰着头把来意喋喋不休从头说到尾,只是她娘看都没看她一眼,紧皱着眉头微眯着眼没出声。
屋子里很静,只有他爹卷烟叶子的动静。
唐凤娥憋不住再次出声,“娘,你倒是说话啊,你咋想的?你说这事儿靠谱不?那女知青能不能骗咱?”
擦一声,唐老爹唐振富划亮了火柴点燃了刚卷好的旱烟,深吸一口,呼出烟气的同时开了口,“要说,你们这些老娘们办事就是不着调,当初对孩子好些,会出这样事吗?张嘴闭嘴赔钱货,都是自己养的孩子,好生养大了哪个以后还能不孝顺。现在好了。脱裤子放屁。”
唐振富瞅了一眼自家老婆子,又抽了一口烟不说话了,史珍香看见自家当家的眼神,心神定了定道,“这门亲要是真的,咱也算对得起她,可咱也不能贸贸然就把自个家孩子送过去,这样吧,
你回去和那知青说,叫她先给咱们一百块定金,要是后面事成了,咱把彩礼钱拿到手,一百块自然一分不差退她,要是不成,咱们吃了亏,那就当她补偿咱们的,毕竟咱好好的大姑娘,可不能白白叫人占了便宜去。”
唐凤娥觉着还得她娘,你看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咱不能吃亏,别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娘,那知青能答应给咱一百块吗?毕竟一百块也不是小数目啊。”
史珍香瞅了唐凤娥一眼,指望不上的东西,“啥叫给咱们?她要不骗人,钱是要退的,说白了就在咱们这过个手,骗人那就活该。唉,算了,你今晚在这住,明天俺跟你回去,要说你就辈子就这德行了,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荒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