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一直觉得吴柏跟封擎宇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封擎宇对待家庭,对待妻子都有责任心,有担当,而吴柏只要那个人对他有利,他就会拼尽全力将那个人捞到自己身边来,将他榨干。
明明两个人的成长环境差不多,亦或者说封擎宇承受过的耻辱在吴柏之上,可吴柏的对待生活和对待身边人的方法远比封擎宇极端。
“说来你可能不信,在与封董深层次的接触之前,我一直都坚信吴柏跟我说的那句话,环境造就一切,可见到封董产生了对比之后,我才知道不是环境造就一切,而是个人的选择造就这一切。”
“吴柏现如今的做法都是他心甘情愿地选择,与环境没有任何关系。”
时冉听着晴川的这番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接她的话。
不管她如何开口,都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时冉喝了口酒,淡淡启唇:“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再在首都待一段时间,将我手里的所有家产都变卖干净,然后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去过我本该过上的生活。”
“甘心吗?你才三十出头,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拼尽全力从农村挣扎到城市来,现在又退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
“归属感,知道吗?”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你一定无法理解像我这样的做法,因为你不管是时判,还是时冉,父母都活得好好的,不管走多远的路,去到什么地方,都有归处,而我不同,我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无论飘到什么地方,无论自己这辈子有多大的成就,总觉得人生没有皈依,没有安全感。”
“很多年之前当我还一贫如洗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我就幻想着假如有一天我有足够的能力在这个城市买上房子了,那么我就有了安全感了,可后来等我买上房子父母去世之后,我才知道人这辈子最大的安全感不是金钱给你的,真正能给你安全感的是内心的坚定,家人的相继离世,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
“衣服破了,尚且可以缝缝补补,但心碎了,怎么缝补都缝补不起来了,我缺的不是钱,是内心的安定。”
“回家,守着那片坟地才能让我安心。”
时冉本是个健谈的人,但今日在与晴川的交谈中,她无数次沉默。
这种沉默不是无话可说的沉默,而是对于晴川处境的悲悯,她不敢随意开口。
好似害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在怜悯她的事实。
怜悯二字用在晴川身上太残忍了。
她应该被歌颂,被赞扬,被万千人学习这种逆境而上的勇气。
唯独不该被人悲悯。
“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这一生都在被人坚定的选择。”
………
这日晚上,封擎宇打时冉电话打不通,转手打给了钱行之。
得知时冉正在跟晴川聊天时,傅奚亭选择了按捺住自己跳动的心脏。
翌日清晨,时冉去公司,人刚进去,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周问棠。
看见周问棠时,时冉目光明显有些不悦。
“周秘书这大清早的来是有何贵干?”江意望着他,近乎皮笑肉不笑开口。
周问棠从沙发上起身,一身得体西装在身,衬托得整个人挺拔而又有气质:“想请时小姐走一趟。”
“去哪儿?”时冉问。
“城南一号,”周问棠淡淡开腔。
城南一号,秦家的地盘。
周问棠今日只怕也是秦谦让来的。
至于为何,不用想都知道。
“我若是拒绝呢?”时冉提着包反问他。
时冉刚刚一转身时周问棠的目光就落到了时冉手中的包上。
目光有些幽深。
他盯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时小姐手中的包,08年我也买过一个同款,送给朋友,只是很可惜,那个朋友去世了。”
时冉知道,周问棠口中说的那个人是时判,她似乎是极其可惜的点了点头:“确实可惜。”
“但没想到时小姐也有这款包。”
“周秘书说的这番话同时也验证了,为什么现在有那么多商家喜欢打着独一无二的旗号来售卖商品,也是为了避免今天的情况发生。”
面对周问棠一番缅怀的话语,时冉始终都是淡淡的情绪。
全然没有要跟他产生任何共鸣的心思。
周问棠凝着时冉,眼神中带着审视。
但后者,确实极尽坦然。
可时冉不知晓的事,她越是坦然,周问棠越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
“周秘书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我要是不去呢?”
“时小姐知道的,你没有选择。”
“我没有选择?”时冉反问。
周问棠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语调淡然的好似在审视苍生的黑白无常:“时小姐应该知道离了封先生,你不过就是时家抛出来的一颗棋子,四下无助,孤立无援地站在豪门斗争的洪流中,有人护着你,你尚且还能与天斗一斗,无人护着你,你不过是众多蜉蝣中的一个。”
时冉似乎被周问棠的这番话说得起了斗志之心,站直身子望着他,清明的眸子里有诸多微光闪过:“船载千斤,掌舵一人,周秘书可曾听过一石激起千层浪?颠覆你们,我一人就够了。”
周问棠讶异,好像此时此刻站在他跟前的不是时冉,而是当初那个横扫千军的时判,那种唯我独尊的霸道好似与天俱来。
他勾了勾手,身后一众警卫瞬间就围了上来:“颠覆之前,时小姐还是跟我走一趟。”
钱行之看着时冉被一群警卫围在中间,瞬间就冲了上来将人护在身后:“一群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女人?找不到封董就来找他前妻?这种烂屁眼生不出儿子断子绝孙的事情你们干得挺要脸的啊?”
“周秘书怕不是阴间手段玩耳儿多了,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
周问棠凝着钱行之,又将目光落回时冉身上:“无辜之人我不想牵连,要真是不客气,时小姐应该知道你眼前的这个警卫是什么下场。”
他将警卫二字咬得及重。
无疑,周问棠是知道钱行之的身份的。
一个被国家当成死人却还活着偷摸摸跑回来的人,无论如何都是见不得光的。
真要是闹起来是,受伤的是钱行之。
时冉伸手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钱行之:“周秘书这么说,看来这一趟我是非走不可了。”
“时总?”
钱行之讶异。
时冉拍了拍他的肩头:“等我回来。”
.............
“晴川呢?怎么是你?”
吴柏大清早地进办公室没见到晴川人,略微愣了一下。
赵飞怔了一下:“吴总忘记了,晴秘书请年假回家祭祖了。”
吴柏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
才知道最近是她奶奶跟妈妈的祭日。
“帮我订张去甘州的机票。”
“现在吗?”赵飞有些惊讶。
晴川前脚走,吴总后脚就要跟去?
“是。”
“您稍等,我去安排。”
另一方,时冉被周问棠带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