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倾一身夜行衣回到唐府。
就在她准备偷偷溜进屋,却见唐寅走出来。
“哎呀,这不是颜姑娘吗?”
“半夜出恭都能碰上,真巧啊。”
唐寅面带和善笑容,丝毫没有要揭破颜若倾之意。
颜若倾发现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大半夜穿黑衣去厕所,怎么都不像话。
“嗯。”
颜若倾只是随便应一声。
“那颜姑娘出恭可还算顺利?比如说,没在茅房里遇到谁?你看我,半夜出来没睡醒,在说梦话。”
“见谅,见谅。”
唐寅说着,真往茅厕的方向去。
颜若倾感觉自己面颊发烫。
事到如今,唐寅都已暗示到这地步,她已没脸留在唐府。
可她还是不认输,索性暴露了,那就摊牌了。
“等等!”
颜若倾将唐寅叫住。
唐寅回头笑看着颜若倾,面上的笑容如沐春风。
颜若倾从来不认为,被草原称为“杀人魔头”的唐寅会这么随和。
“有事吗颜姑娘?”
唐寅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颜若倾贝齿咬着下唇,差点都要咬出血。
“既然你都发现了,为什么不揭穿我,而是要戏耍我?”
“大不了你把我交到衙门,我不受这等屈辱。”
颜若倾也是要强的。
眼看身份暴露,不接受唐寅任何的怜悯,宁可背负间谍之名,得到公正的审判。
“颜姑娘在说什么?我怎听不明白?”
“你出恭,我就把你送到衙门,你当我这么霸道的吗?”
唐寅摸了摸下巴,连胡渣都没有。
“别装糊涂!因为你,草原多了多少孤魂野鬼!你就是恶魔。”
颜若倾摊牌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
反正阁主说,会把行云岭荡平。
是不是吹牛另说,反正草原之星不能折辱在无耻之人手上。
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唐寅脸色严肃下来。
看了颜若倾很久之后,才似有所思道:“战争这东西,凡人是很难理解的。”
“中原和草原人,各有各的生活模式,为何一定要打仗呢?”
“战争就是政治家、权谋者的游戏。”
“包括我在内,都是战争的牺牲品。”
“至于我所做的,不过是为求自保,战争或许太残酷,但以战止战,并不一定就是坏事。”
唐寅很认真把他的理论说出来。
若是旁人说的,颜若倾定会嗤之以鼻。
可这是她眼中仇人唐大浪人说的,她就没那么容易不当回事。
“以战止战?”
颜若倾以往从来没想过家国仇恨以外的事情。
唐寅挠挠头,随和一笑:“看我,出个恭,还要讲大道理,一定是我没睡醒,见谅见谅,再不去可就憋坏了。”
唐寅这次再没停下脚步。
而颜若倾立在那,半天没回过神来。
唐寅说的话,如醍醐灌顶,令她如梦初醒。
她第一次考虑战争背后的因由。
为什么要打仗?
各过各的不好吗?
是大唐一定要平息草原?
还是草原跟中原人之间不能和平相处?
权谋者为什么一定要挑起战争呢?
这对颜若倾来说,注定是无眠之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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