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傍晚,东宫发出了第三道军令,调飞蛇军入南疆,调半数禁海军守归墟,大兽军团随驾出征。
这份军令由东宫属官亲自递到了军机处。
当夜,梅鲷命下令所有军机处官员不得回府,他则在第一时间将这份军令递到了铜鼎府的书房中。
帝鲲铜鼎盯着这份军令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又与梅鲷命商议了很长时间,最终下了决定。
梅鲷命连夜赶回军机处,命人按照东宫军令起草了两份调命文书,火速送往飞蛇军和大兽军军府。
林孤从影处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很长时间,卫峰和北冥月得到消息的时间稍晚一些,当他们来到林孤的院子时,林孤正在院中喝茶,而且他泡了两壶茶,一壶是佛顶苦荞,一壶是金骏眉。
“看来你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卫峰接过林孤递过来的金骏眉道。
“也是刚刚得到。”林孤将一杯佛顶苦荞递给了北冥月。
“帝鲲铜鼎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北冥月接过茶盏问道。
“因为他找不出这道军令对他有任何不利的地方。”林孤道。
“事实上呢?”卫峰问道。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对他不利的地方,海界东、南两处边境是阻挡海界蛮部进攻海荒龙城的屏障,不过是屏障,也是弱点,海皇派重兵镇守这两地便是要把这个弱点掌握在自己手中。”林孤语气平淡道。
北冥月看了他一眼:“镇守东疆的海山军统领蒙朔本就是帝鲲铜鼎的心腹,如今南疆又被他的飞蛇军掌控,所以帝鲲皇朝的弱点已经不掌握在海皇的手中,帝鲲铜鼎踩住了海荒龙城这个命门,海界的权力实际上已经易主。”
“你说的没错,帝鲲铜鼎如今手上只差一样东西了。”林孤说道。
“是名分?”卫峰沉声道:“不过让出南疆等于自断一臂,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林孤笑了笑,说道:“我小时候见过有人用温水煮蟾蜍,直到死,那只蟾蜍都很安静,不过你若将这只蟾蜍丢入滚烫的沸水中,它会立刻从锅里跳出来。”
卫峰和北冥月若有所思,林孤看了二人一眼,继续道:“不让出南疆,整个海荒龙城就是一锅温水,帝鲲铜鼎会慢慢熬死海皇,架空太子,然后把他的敌人一个一个弄死,最后赢的人一定是他。”
“所以让出南疆,让太子带着所有的力量代父出征,就是你给海界加的一锅滚水?”
炭炉上的水刚好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林孤拿起水壶,为两个茶壶加满了滚水。
“我也想看看,已经胜券在握,只差名分的帝鲲铜鼎究竟会走到哪一步。”
林孤为水壶加了新水,重新放在了炭炉上。
胤天使团来到海界的第九日,帝鲲皇朝太子帝鲲神奇领大兽军三十万人在海荒龙城外开拔,朝前线荒海边城而去,五皇子帝鲲岳峦随行。
不过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胤天使团一行人马也跟着大军离开了皇都,理由是:回家。
这个理由没有人可以反驳,因为通过荒海边城到中土是最近的路。
除了二皇子帝鲲鱼肠,海界朝堂文武百官和众位皇子都到城门外送行。
帝鲲铜鼎望着远去的大军,对身旁的陈阿贵道:“左相觉得这一次,太子殿下能大胜而归么?”
陈阿贵眯了眯眼道:“这打仗啊就和钓鱼一样,能不能赢除了看天,还得看命。”
“左相也信命里之说么?”
“呵,三殿下误会了,所谓看天就是看运气,所谓看命就是看自己,老夫若是只信命,恐怕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如此看来,左相是信命却不认命,我很好奇,左相是靠什么如何活到今日的?”
“老臣这辈子送走了两位陛下,说不定哪天就会送走第三位陛下,若说靠什么活到今日,唯有一句话,送给三殿下如何?”
“左相请赐教。”
陈阿贵顿了顿,说道:“走路看路,小心脚下。”
帝鲲铜鼎闻言眯了眯眼,说道:“多谢左相赐教,铜鼎一定小心看路。”
“走了,回府钓鱼。”陈阿贵看了帝鲲铜鼎一眼,转身离去。
梅鲷命看着陈阿贵离去背影,面色微寒道:“殿下,陈老鬼对您如此不敬,您为何还要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