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鱼湖的水面很平静，微风掀不起一丝波澜，两个鱼漂在水面上静静的漂着，两个人坐在小船上静静的看着，一个带着斗笠，一个撑着伞，这画面有些滑稽。
“鱼和人一样，只要投其所好，自然会上钩。”老者呵呵笑道。
林孤觉得老者的话有些道理，但又觉得很没道理：“老丈很懂鱼的心思？”
老者脸上笑意不减：“如果你活的够久，和它们待的时间够长，你也会懂，就像龙鲤喜欢吃半生不熟的土豆，青花鲫喜欢吃水蚊的幼虫，东海不夜城外的蓝龙虾喜欢吃珍露酒和盐腌的蚯蚓，给它们爱吃的，它们就会甘愿成为你桌上的一盘菜。“
林孤深吸了一口梅花的香味，然后呼出一口浊气道：“人和鱼毕竟不同。”
“其实没什么不同，欲望这种东西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只要是活着的东西便有欲望，人和畜生都一样，不过你说的没错，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预知，可惜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能够掌控一切，殊不知自己随时都会是别人桌上的一盘菜。”
林孤不认同老者的说法，但他也没兴趣在钓鱼的时候和一位老人家辩难，于是转移话锋道：“如果我没记错，在下与老丈应该是初次见面，但老丈似乎认识在下。”
老者目光微动，说道：“世子殿下在宣州一战中以五千兵马击溃五万阴鬼，可谓用兵如神，老夫深感钦佩，所以这几日研究过殿下，也看过殿下的画像，所以方才你在亭中，老夫一眼便认出来了。”
林孤突然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者见他不说话，有些奇怪道：“老夫原以为世子会对老夫的身份感兴趣。”
林孤目光微抬，但还是看着水面的鱼漂：“我对老丈的身份感兴趣，但我更对这次见面的理由感兴趣。”
老者有些发黄的眸子缩了缩，然后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不愧是西门素问的儿子。”
林孤闻言心神微动，他的目光不再看着鱼漂，而是扭头望向了老者：“老丈认识家母？”
老者点了点头，悠悠道：“那样的女子，看一眼就让人无法忘记，自然认识。”
林孤盯着老者的侧脸，似乎想从他的余光中看出一丝端倪，他沉声道：“据我所知，你们不可能认识。”
老者也扭头望向了他，说道：“海界锁关数百年，只有王族才能上岸，所以你认为老夫不可能见过西门素问，也就是你娘，是么？”
林孤没有接话，算是默认，老者呵呵笑了起来：“三言两语世子就能想到关键处，的确心思细腻，不过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林孤看着老者，依旧沉默，老者叹了口气道：“老夫上不来，她可以下去啊。”
林孤双眸微凝，有些不信道：“你的意思是家母曾经去过海界？”
老者笑容微敛，点了点头道：“当年你母亲一袭白衣，执剑入海的风姿，呵，真是美，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子。“
“家母为何要去海界？”林孤问道。
“取剑！”老者回答道。
“取什么剑？”林孤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位母亲似乎知之甚少。
“素凰剑！”
“素凰剑为何会在海界？”林孤有些意外，因为此刻素凰剑就在北冥月手中。
老者微微眯眼，沉声道：“这是海界的秘辛，你不知道并不奇怪，其实海界的先皇后是中土女子，出自神剑山庄，这么说世子应该能明白。”
林孤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老者，久久无语，老者看着他笑了起来：“当年先皇驾崩，先皇后也随他去了，这素凰剑便留在了海界，直到你母亲将它取走。”
林孤一边平复心中的震撼，一边问道：“家母为何要取素凰剑？”
“呵，她说好好的一柄宝剑被供在祠堂里蒙尘，那是对剑的羞辱，她要把剑取走给他儿子娶媳妇当聘礼。”
老者边说边笑，林孤却笑不出来，问道：“你们就任她把剑取走？”
“自然没那么容易，不过这件事情让海界折了颜面，老夫不想说。”老者扭过头望向水面，林孤见状笑了笑，沉声道：“老丈既然不想说，那便说说你的目的吧。”
老者闻言又扭头望向了林孤，笑道：“世子为何总是想太多。”
林孤不置可否，说道：“堂堂海界左相大人专门在此等我，不得不让人想太多。”
老者看着林孤，敛起了笑容，说道：“难道不是刚巧碰上的？”
林孤嘴角微动，说道：“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巧合，但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世子的想法有失偏颇。”被林孤认为是海界左相的老者说道。
“书上说的道理我觉得很有道理。”林孤接话道。
“呵，看来老夫的书都读到海狗身上去了。”海界左相陈阿贵自嘲一笑。
林孤也笑了笑，二人都望向了平静的湖面，小船上沉默了下来，但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