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古河手持拔魔出现在密宗佛会上,林孤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古河看着黄眉老僧,欠身行礼,没有说话。
黄眉老僧微微一笑:“拔魔堂主轻易不会入世,难道也是为这佛会辩难而来,若是如此那大师却是来晚了,刚刚最后一场辩难已经结束了。”
古河面色肃然,沉声道:“若为佛会,贫僧的确迟了,若为除魔,却是正好!”
“魔?”黄眉老僧敛去了笑容。
十夜和天龙两位千佛寺部主对视一眼,露出了严肃的神情,眼底还带着一丝惊慌。
古河将目光投向了林孤,黄眉大师面色微沉,显然,他已经确定古河是为林孤而来。
“密宗佛会,哪来的魔?”
古河慢慢抬起右手,指向了林孤。
“他便是魔!”
“呵!”林孤闻言笑出了声,缓步来到黄眉老僧身旁
黄眉老僧目光微动,二人对视了一眼,林孤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黄眉老僧点了点头。
林孤扭头看着古河,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刚才我一直在想,为何远在幽冀的大悲禅寺拔魔堂主会突然出现在西凉的千佛寺。”
古河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孤将目光投向了未散的人群,继续道:“你若说你是来参加佛会的,那我便当你放了个屁,大悲禅寺弟子从来不参加佛会,连百年一次的禅宗盂兰盆佛会都不参加,所以我猜近日有人用蜂鸟给你传了消息,千佛寺来了个身负血潮,可能颠覆人族的危险人物,所以你便一路风尘赶来了。”
林孤从人群中收回目光,扭头看着古河道:“拔魔堂只为诛魔入世,所以,我就是你,不,我就是那只蜂鸟主人口中的魔吧?”
古河深深的看了林孤一眼,因为他说的全中,不过他不介意。
“你身负血潮是事实,你能颠覆人族也是事实,所以你若想说贫僧被人利用,那便利用吧,拔魔堂从来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古河低沉的声音随着风荡过人群。
“真是固执啊!”林孤感叹道。
有些人猜到了林孤的身份,初祖思界中发生的灾难世人皆知,身负血潮的人世间只有一个,那便是天行院的弟子,北洲侯的后人,李林孤。
林孤笑无声微笑,突然问道:“大师着急么?”
古河眉头微皱:“还未落日,不急!”
“那动手之前,我们能否坐下聊聊!”
古河沉默了片刻,道:“贫僧习惯站着。”
苦作舟和南言对视了一眼,这哪是聊聊,这是辩难啊,大悲禅寺拔魔堂之主竟然同意和林孤辩难,这传出去也算奇闻了,因为大悲禅寺弟子从来不和人辩难。
林孤没有坐回石墩,古河依旧拄刀而立,二人竟是要站在辩难。
“大师没有急着动手,可是心存疑惑?”林孤首先开口道。
古河没有接话,因为他的确心存疑惑。
林孤见他默认,继续道:“据我所知,拔魔刀乃世尊所传,方圆千丈之内若有暗族气息,便会发出刀鸣,大师所疑便是这刀离我如此之近,为何没有反应吧?”
古河依旧没有接话,不过他的反问证明了林孤并没有说错。
“你是否身负血潮?”
“血潮就被镇压在我体内,所以大师觉得我是魔,那敢问大师,何为魔?”
林孤的坦诚让古河有些意外。
何为魔?这是一个不怎么新鲜的辩题,但是辩难双方一者身负血潮,一者誓斩血潮,这个组合很新鲜。
“执念难除,对世间充满恶意即为魔!”
“那再问大师,我有何执念,我对世间有何恶意?”
古河沉默半晌,道:“你之执念来自血潮,来自暗族,来自其奴役人族的欲望。”
“此乃血潮执念,暗族执念,非我之执念,大师为何认定我即是魔?”
“身负血潮,业力深重,无法自拔,就算非是自愿,入魔已成事实。”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是魔吧!”
日轮已消失在天际尽头,月轮从西方露出了脑门儿,夜色渐浓,这场辩难还未结束。
风吹动经幡,铃声炸响,鸣沙山顶一片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