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明勃然大怒，扬手一掌挥落在了齐子毓的脸上，立时，留下了一个五指清晰的红掌印。
“好啊，好啊，你清高！你可以置族人生死安危于不顾，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这一个多月你都不用去吏部了，也无需上朝，就在家中静思己过！”
齐子毓抬手，冰寒的眸光直视着齐长明，第一次出言顶撞：“那就请父亲一个月后，来为儿子收尸罢。”
“混账东西！”
齐长明又要抬手去打，不成想，齐子毓直接站了起来，一把挡住了他即将落下的巴掌，见状，齐长明的眸子中满是愕然。
齐子毓一步一步地将他逼到了靠椅旁，扶着他坐下，自己则撩袍而跪。
他垂下眼帘，隐忍下所有情绪，沉默了良久，在脑海中无数遍的告诫自己绝不能鲁莽冲动的行事，他还需要齐家的助力才能走到那至高之位。
等了一阵子，竟是齐长明率先开了口，他冷着声音，问：“你要说什么。”
“父亲，我一直都是很听你话的吧？”
“是，你一直是听话的。”
齐长明按着齐子毓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子毓，别犯浑了，你只要听从父亲的安排，日后待我功成身退之时，你，还有昭然，你们兄妹都能随父亲享受这人间最至高无上的荣华与尊贵。”
闻言，齐子毓却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从小，读书习字、考取功名、修书撰典，我就像一个任人操控的提线木偶，没有一样不是按着你的吩咐走的。可到最后，我得到了什么？您说只要我好好读书，昭然在宫中就会活的很好，我做了，但十多年了，陛下和长公主是怎么对她的？！就算是养个猫儿狗儿的也不该这样薄待吧！鞭笞加上脊杖是什么滋味您知道吗？您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有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才知道。您还说，只要我考取功名，您就替我去向顾家提亲，我做了，可您呢，您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却亲手做局，逼顾指挥使送女入宫！”
齐子毓越往下说，齐长明的脸色就越黑，他玄色袖袍下的拳头握的骨节咯吱作响。
“说的好，继续。”
“我不愿说了。”
齐子毓苦笑着，眼含泪水，他拿了一把刀将自己的心给捅破，但他知道，即便如此，齐长明也不会因为他而动摇半分，“父亲，从始至终，都是你做的一个局，你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着，齐子毓倏然抬头，怀恨地望着他的父亲：“您的目的真的仅仅只是让齐氏一族百年永昌吗？儿子瞧着......不尽然吧。”
话音落，齐长明瞳孔一缩，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这是你看出来的？”想想不对，齐长明立即又改口，肯定道：“你没有这个心思，这是昭然想到的。”
齐子毓抿着唇，不答，“现下，父亲同意了吗？”
齐长明阴沉着脸色，幽晦的眸子盯着齐子毓看了好半晌，旋即甩袍起身，绝情道：“你若事发，本相会即刻上书陛下，逐你出齐氏族谱！”
“儿子，谢父亲。”齐子毓朝着他深深拜下，叩首。
“呵。”
齐长明冷笑着起身，左手拍着齐子毓的肩膀，他叹道：“子毓啊，你若早有今日这份心气，或许父亲会真的愿意去向顾家提亲的，可惜了，太晚了。”
闻言，齐子毓的背部一僵，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顾家的姑娘，其实是毁在了你的手中，就是因为你的不作为，无担当，她只能在那五彩琉璃笼中，玉减香消。”
说罢，齐长明跨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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