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嘿嘿一笑,回禀道:“属下在雪山剑庄二十里外查到一间别院,正是太子来清河县时下榻的地方。
主上可还记得江南余家的灭门案?”
李珏身子微微前倾,饶有兴趣的道:“怎么,岳群跟余家有关?”
“主上明鉴,他就是余郎主的女婿。”
余家曾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商贾,要说底蕴,远比席芩家要雄厚。可惜子嗣不丰,到了余郎主那代,膝下只得一个闺女。
养到及笄,千挑万选选出来个女婿,出嫁时可谓十里红妆。原以为唯一的独女有这么一大笔嫁妆,婚后生活该是衣食无忧。
谁知三年后收到闺女产后血崩而亡的消息,而余家人不信,就去女婿家讨公道。
那白眼狼面上功夫做得好,暗里却是推三阻四,跟着余娘子嫁来的丫鬟下人不是忧伤过度跌下井中死了,就是犯错被打发下落不明。
余郎主见多识广,哪还看不出有猫腻,悲愤交加,倾尽半数家产寻到了一名死里逃生的仆人,知道闺女是觉察出丈夫想要谋夺她余家产业才被谋害,就上县衙报案。
谁知官府还未授理,余家就被人一夜灭门。
库房的财产被搬的精空,所有证据都销毁在大火中,至今还是一桩悬案。
李珏把事跟乔凌详细诉说,乔凌皱眉道:“这么说岳欣儿是余家唯一的骨血?”
“不见得。余家不仅家财万贯,还是个专出美人的家族。这个岳欣儿既没有继承美貌,也没有继承岳群的城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我猜余娘子难产,生下的孩子并未活下来,岳欣儿是岳群为了掩人耳目抱来养的。”
叶羽继续顺道:“雪剑山庄原本是余家给闺女的陪嫁,太子狩猎曾来庄中借宿,一来二去就跟岳群相识。属下找到别院管事,探明一事,原来庄内还有一间密室,就在湖心亭底下,属下怀疑那里才是真正收藏秘籍的地方。”
李珏哈哈一笑:“倒是谨慎,不急先养伤,那些名门正派走后咱们再去寻。”
乔凌上下端量李珏道:“伤势打不打紧?”
李珏笑呵呵的伸了个懒腰:“就知道瞒不过你。伤的确实有些重,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对于本公子来说,只要死不都算不得大事。”
乔凌揉了揉眉心,“等回京,还请王爷给我寻些医书。以便将来不时之需。”
“好啊,等回京,本公子把整个太医院的书籍都给你搬回来。”
这一回下山,几个门派损失惨重,草草休息后,他们几乎把整个山庄拆了,最后找到几本完整的秘籍,也算聊胜于无。
丐帮更是把书房的残卷和书籍一并带走,说是买些钱好补贴给死去弟子的家人。
休整了七八日,众人皆准备返回门派,临行前当晚,宁老三来找李珏,把三卷还算完整的书籍放在案上,叹息一声,道:“明日我等就要离开,这三卷书算是借花献佛,希望林侠士将来路过丐帮总舵不要嫌弃乞丐窝脏污,进来坐坐,也好让宁某略尽地主之谊。”
李珏笑笑,把秘籍推回,道:“将来若有空一定拜访。不过宁长老今夜前来怕不是为了说这些而来的吧?”
“林侠士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藏着掖着。这次来,是想问你那位前辈猜是什么境界?”
“宁长老觉得呢?”
宁老三垂下眼眸说道:“我猜在大宗师之上。”然后探究地看向他,一个能跟大宗师打的旗鼓相当的人,北剑的实力深不可测啊!
等宁老三离开,乔凌从里屋走出来,翻了翻书案上的残卷,笑道:“丐帮想结交被剑?”
李珏哼了一声:“乞丐最会看人眼色。论起玩心眼儿,一剑阁双刀门加起来都不如一个丐帮。”
乔凌哑然,没想到他对丐帮的评论这么高。是因为曾当过乞丐头子,所以嘴上不肯承认,心里也会下意识维护。这么看来王爷的性格有些小傲娇啊。
……
此时的天际已露出了些明亮,大地从薄明的晨曦中苏醒,方显赶了一宿路,走进一家破旧的酒馆。
酒馆里有个老乞丐正悠闲的坐在里头,哼着小曲儿,食案上还摆着下酒的花生米。
方显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批手夺了酒坛,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半,抹了一把嘴,阴阳怪气的道:“你倒是悠闲,脏活累活全叫老子去干。”
老乞丐倪他一眼,笑了笑道:“是你自个儿说日子没趣,要找乐子。瞧你一脸衰样,怎么,在年轻人身上吃亏了?”
方显哼了一声,把花生米抢来一口气吃了,在嘴里嚼的嘎吱嘎吱响,就好似在嚼某人的骨头。
老乞丐一愣,嘿嘿笑着凑过来道:“还真吃亏了?快跟我讲讲。咱们有言在先不好反悔的。”
方显仰天大叹,深深后悔年轻时遇人不淑,抬手推开老乞丐,道:“姓司的,咱们认识也快一百年,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看中的是那姓林的小子还是姓乔的娃娃?”
老乞丐便是刚恢复记忆的司望关,夺回酒坛,一口干了剩下的酒:“你问这个做什么?”
“若是姓林的臭小子,当我没说这话。若是姓乔的,我倒是想收个徒弟。”
司望关一拍桌子,恶狠狠的盯着他:“哪里轮得到你,屁话少讲。”随后一愣,勃然大怒:“你敢试探老子。”
方显嘿了一声,凑近说道:“我看他长得像……,不会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吧。”
司望关沉默无言,方显便知又勾起老友的伤心事,拍拍他的肩膀,转而说道:“那姓林的小子很有些古怪,灵气磅礴好似无穷尽,你说他是不是种道胚了。”他审视司望关,一拍桌子的大骂道:“好啊,你这老家伙果然阴险。”
司望关拿白眼翻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是有些猜测,不过还未确定。你少得了便宜就卖乖,要不是我伤势未愈,根本不会找你去。觉得亏就把‘神仙醉还’我。”
方显嘿嘿一笑:“早进肚子里了,倒是早上撒了一泡,你要不要?”
司望关骂了一句死抠门,随后警告道:“以后见到他们,不许说你见过我。”
“矫情!”嚷嚷道:“小二,睡醒了没,打一壶酒来。”等回头再看,已不见了老乞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