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也有五十年的光景了，五十年了，最后你们还是找了过来。”
老人家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不知道是因为激动的还是因为年迈，双手颤颤巍巍的。
“起来吧，上辈子的恩怨了，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罢了，罢了！”
简繁这才抬起头，缓缓起身。
舒奶奶看着眼前的简繁，眉眼不似当年故人，脾气秉性倒是有几分相似，若论相貌，简零这个外孙都比他这个亲儿子长得相似。
简易拿出一只红丝绒盒子，对，就是那只简易随手扔在桌子上的红丝绒盒子，双手捧着送至舒奶奶手边。
“这两个物件，是我舅公最珍视的两个物件，应该都和您有关吧！”
舒奶奶打开红丝绒盒子，里面静静地卧着那枚菩提戒指，温润洁白，晶莹剔透。
看到那枚戒指，舒奶奶的脸上闪过的神色晦暗不明，分不清是喜是怒。
“简章，还不知道你们找到我吧。”
简繁眉头微蹙，生怕老人家觉得简章没来怠慢了她，恭敬回道，“我父亲身体不好，还没来的及告知。”
舒奶奶唇角带笑，颇有几分嘲讽。当年简章说过，等菩提树成，要用树上的菩提果为自己做一枚菩提戒指，亲手给自己戴上。就算当年的承诺都是说笑，断没有让子孙后代再把戒指寻来的道理。
太过讽刺了！
简章是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只能是小辈不明这其中故事，自己偷偷带过来的，那简章，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终究还是当初的誓言太年轻啊，现如今，各自成家，子孙绕膝，一个是远在清水的富庶人家，一个是临水而居的清贫人家。造化弄人啊！
“自您离开清水后，我父亲一直就没放弃过找您，不知道您能否与我父亲见一面？”
“ 不必了，这石砚我留下了，这菩提戒指你们带回去吧。若论恩怨，五十年了，不定哪天我就入土了，没什么可记恨的了。若论情分，如今我与他都已各自成家，子孙绕膝，断没有再见的道理。”
舒奶奶将红丝绒盒子推远，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石砚放进锦盒里。
“我父亲一生并未娶妻，更无子嗣。我生父是我父亲的战友，我是被临终托孤养在简家的。我父亲怕我孤苦无依会受人欺，才将我过继到自己名下，以护我周全。
老人家，我父亲一生未娶，五十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您的下落，看在当初的情分上，能否再见我父亲一面？”
舒奶奶握着石砚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颤，而后恢复一脸的平静。
“我与他的情分，早在当初救你们简家的时候就已经耗尽了。我父亲临终前，我立过誓，死生不复相见。我也没几年活头了，还想带着颜面去地底下见我父亲。他不知你们找到我，你们就当从未找到过我，对他对我，对你们，都好！”
说完舒奶奶抱着那只装着石砚的锦盒进了里屋。
简繁领着一众人在堂屋等了许久也未见老人家再出来。
简零走到屋外，小院里的柴禾舒杨早就收拾好了，正坐在樱桃树下磕着瓜子。
“谈完了？”
“算是吧，奶奶回屋了，要不你帮忙再看一下？”
“那我去看看！”
舒杨把手里剩余的瓜子塞给简零，拍了拍身上嗑瓜子落下的灰尘，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简零看了眼手里的瓜子，然后随手扔进大衣口袋里，跟着舒杨进了屋。
又过了片刻，舒杨才从里屋出来。简繁疾步上前，握着舒杨的手追问，“你奶奶怎么说？”
舒杨摇了摇头，“奶奶休息了，各位还是请回吧，奶奶说不见，定然是不会再见的。”
舒奶奶虽说是一介女流，但在村子里威望极高，向来说一不二，有理有据。
简繁眸子里重新燃起的光亮重又变得黯淡，最后也只剩一声沉重的叹息。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格外的沉默，舒杨也不敢说话，咔吧咔吧的磕着瓜子，偷偷打量着众人的脸色。
下车后，舒杨第一时间就拨通了舒樱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