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佩服他的母亲,尽管被皇后逼得走投无路,还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后来,她的母亲得知了谢隐用从她那里学到的医术毒害皇后,便与我父亲说谢隐心中已经被仇恨填满,再这样下必然酿成大祸,她央求我父亲带他逃出冷宫。”
“为了计划万无一失,他的母亲自焚于冷宫,谢隐看着燃起的大火,没有哭喊,只是擦干眼泪在我父亲的掩护下来到我家,从此便做了我的侍卫,一直到他高中状元。”
宁染闭上眼睛,想起她不小心毁了谢隐种在院子中的草药,谢隐便对她起了杀心,那次差点就被他掐死。
就算之后赔了他一些草药,他也不领情。
现在看来,那些草药,可能是他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
“宁染,我虽害了你的母后,可你杀了我的父亲,还将我刺伤,太医说我以后要一直与药相伴了,如此还不足以抵罪吗?”
“况且,你的母后坏事做尽,她对谢隐和他母亲做出的事简直罄竹难书,这样的人怎配母仪天下,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宁染冷笑道:“那是谢隐与我母后的恩怨,跟你有何干系?我没想过要杀你,是你选择为谢隐挡剑,又怎能将此事推到我身上?!你让我亲自将毒药端给我的母后,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谢青兰苦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可知我的容貌本来不在你之下,可我为了救他才烧伤了半边脸,从此变成一个人人都可以嘲笑的丑八怪,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的眼中却只有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凭什么?”
宁染冷笑一声:“他若心中没有你,怎会与你相拥?怎么娶你?又怎么会当众拒绝我?”
谢青兰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顺着没有被面具遮住的半边脸流了下来。
“哈哈哈哈……与我相拥是因为他故意要让你看到,这样才能让你死心,娶我是为了让他自己死心,拒绝你是为了保护你,我从始至终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也是弃子。”
“我曾听到他问泽木:如果一个女子发现自己的夫君利用她杀了她的母亲,会怎么样?”
泽木说:“自然会痛不欲生。”
谢隐愣了愣,半晌说道:“不要让她发现不就好了……”
“你应该不知道吧,有一次你不小心听见了我们的谈话,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便用药消除了你这段记忆。”
谢青兰继续说道:“他一直放任自己的心,以为只要你不知道,你们就能在一起,可是后来你为了救他,激发了你身体中的寒毒,从那时起,他知道你们之间不可能了。”
宁染怔怔道:“也是从这件事之后,他就开始疏远我了。”
“之后,他问我,如何能减轻对你的伤害,我说只有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成为势不两立的仇人,恨比爱要容易释怀。”
“再之后,你也就知道了,他故意让你看到我和他拥,然后当众拒婚,让你成为整个尚京的笑柄。”
“他知道你心怀天下,所以他便与天下为敌,他送你去和亲,一是不想让你知道他对你母后下毒之事,更是明白南岐马上就会陷入战乱,送你离开才能保护你。”
“他早知道北陵会让北陵太子和亲,也早就了解过他的为人。”
“只不过他没想到你会爱上他,这一点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一时不知所措,丧失了理智。”
“我就不信你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情意?你只不过在逃避罢了。”谢青兰走近她,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偏执:“世人眼中,我是这个故事中的赢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输得有多彻底。”
宁染目光复杂地看着谢青兰:“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么多?”
“我放弃了,是我错了,我的父亲为了支持他丧命,而我为他挡剑伤了身体,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我,养伤的这几个月,我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既然他能对你回头,我亦可以。”
谢青兰忽然跪在她的面前哀求道:“曾经种种,是我对不起你,只要你肯救我弟弟,我愿以命相赔。”
“谢怀星怎么了?”宁染淡淡问道。
“他在谢隐面前为我抱不平,惹怒了他,即将要被流放了,求你救救他。”谢青兰抓住她的衣裙,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宁染不怒反笑:“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帮助我的杀母仇人,我看起来很慈祥吗?我不会救他的,你好自为之吧。”
谢青兰突然伏在地上咳出一滩血迹,随后传来侍女的急切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