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烬天荒
- 一个被父母丢弃,双腿残废十七年的少年,凭借着自身的努力,还有一身恐怖医术的,终于依靠自己医治好双腿,之后他开始了自己的寻亲之路,黑暗岛之行,他带着兄弟,艰难的求存...看着他一步步的在绝境中,逆境的成长,终成一位大陆家喻户晓的绝世强者.
- 皮鸽
第109章 番外-破阵子
“辛英喆,你降是不降?”闷雷般的声音从深红色的铠甲深处发出。
他手提一柄宽厚的战刀,粘稠的鲜血缓慢地流动,滴入脚下青砖的缝隙中。
他身后的士兵披挂着闪烁铁光的战甲,手持的戈戟指向天空,密集如林。
他们眼前的老人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他缓慢地弯下腰,好似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后才勉强开启。
老人还牵着一个孩子,他的脸庞虽然稚嫩,但是已有一股英武之气。他眼光有棱,似有烛火;肩胛有负,似可擎天。
他不仅不愿弯腰,还想用手中利剑斩飞面前之人的头颅。
一只粗糙的大手从背后紧紧抓住他。
他知道,是大父在提醒他。
怒意如同滔天的浪潮,接连不断地拍击着他内心的屏障。
理智还是压过了愤怒,他在心中长叹一声,终于还是跟着老人一起施礼。
“愿意为圣朝效力。”老人的声音像是被海水泡烂的枯石上的裂缝,沙哑,颤抖。
身着深红铠甲的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辛大人,你以后就是我朝的开封知府了。”
将军转身离去,士兵们也如潮水般随之退去。
屋内昏暗的灯光照在子孙二人的脸上。此时的老人不再是之前卑躬屈膝的模样,他双手背后,腰身挺得笔直。
“大父,我们为什么要答应这些漠北人,这是我们的家园,他们是强盗,彻彻底底的强盗!我们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老人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孙儿,轻抚他的头顶,默不作声。
傍晚,辛光霁迎着月光踱入庭院。
稀碎的琴声飘荡在庭院内,忽而迭起,引得庭中的梧桐叶狂飞,仿佛即将脱离枝干。这些树叶各自卷向不同方向,只因乐声太急,变奏太快。飘荡的琴声似乎有了实体,刮的辛光霁面生疼。
乐声忽而又舒缓下来,水面不见一丝波纹,湖中的月光点点也成了整盘明月,刚刚还狂风骤起的庭院此时静的吓人。
《秦王破阵乐》。辛光霁心想,大父上次弹这首曲子,还是在十年前。那时的大父不过中年,胸中热血犹在,气力犹存。不过这些年随着国家的衰败,这首曲子也是不见他弹起。如今,半个唐国落入漠北蛮子之手,只剩下了南唐朝廷苟延残喘,不知为何他又有兴趣弹起了这首曲子。
“光霁,我知道你会来。”乐声乍停,苍老的声音传入辛光霁的耳中。
辛光霁早已按捺不住,几个箭步上前,掀开帐帘,向大父行礼。
他行礼时目光上撇,大父好像又老了几分,原本只是双鬓微染风霜,现在却是半头白发。
辛英喆白发披肩,散而不乱。两手自然地放于双膝之上,不怒自威。老则老矣,其威犹存。
房间中没有摆放古董贵物,只有文房四宝和一柄宝剑藏于鞘中,剑鞘微颤,铿锵之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剑遇不平则鸣。
辛英喆是开封当地非常有名望的官员,德行望于四方。他年轻时披甲上阵,亲自杀敌,在军中也有不低的名望。因此对初来乍到的漠北来说,劝降辛英喆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没有他,安抚当地百姓就要花费非常大的力气。那名身着深红铠甲的漠北将军也没有想到辛英喆竟然会答应地如此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名士的风范。
“光霁,你是不是也不理解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做?”辛英喆问道。
辛光霁点了点头。
老人起身,反手一把抽出剑架上的宝剑,寒光淹没了辛光霁的视野。
他再次睁眼,眼前桌案已经一分为二。
老人当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剑插回剑鞘,吐出胸中浊气,缓缓说道:
“我若年轻个十岁,今日必定拼他个鱼死网破。可是啊,家国之仇不是一个人的满腔热血,而是无数人的鲜血挥洒。今日我去送死,不过是徒增刀下亡魂。我若犹在,他日必定可以重新凑齐一支大军,在北方策应南唐朝廷,到时必定可以收复失地,还我大唐清宇。”
老人目光灼热,抓住了辛光霁的一只手,拉住他的臂膀上血管虬结,但辛光霁感觉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在拽着他。
两人到了堂后,这里摆放着一张沙盘,上面详细标明了地势和两朝军力。
老人拉着孙子讲述起自己未来几年的部署,两人开始在沙盘上推演。他一会拿起这颗棋子,狠狠地砸在沙盘之上;一会又哈哈大笑,嘲笑漠北方略的漏洞百出,要是自己用兵,顷刻可破。
辛光霁只是认真的听着,他很喜欢大父这般。他喜欢大父挥舞着宝剑刺进敌人的胸膛的豪气,他喜欢听大父哈哈大笑的爽气,他喜欢大父将他引为知己,一吐胸中之志。
昏暗的烛光亮到白天,一老一少一夜未眠……
————
几年过去,如今的辛光霁已入弱冠之龄,英武更甚从前,目光有棱,红颊青眼,壮健如虎。
这些年来,他文武有成,在漠北展露头角,同时也见过了太多外族对唐人的欺凌。
大父已经逝去,逝去时紧紧握住他的手,高呼:“起义!归家!”之后便将自己多年来纠集的两千人马留给了他。
漠北残暴的统治激起了各地民众的起义,其中耿京联合两州义军,自称天平军节度使,集聚数万兵马,形成抗敌的蓬勃之势。辛光霁于是率领这千余人,投靠耿京,被封为节度掌书记。
辛光霁前往南唐京都代表耿京归唐,一月之后,带回了任命书,不料耿京却被叛将张安国杀害,献给了漠北人。
临时驻扎的大营中只有辛光霁和随他去唐的五十余骑,现在正值深夜,耿京的大营灯火通明,不过驻扎在那里的不再是反漠勇士,而是叛贼张安国。
“他娘的,谁给这孙子起的名字,安国,安个屁国!”一名军士怒骂。
“狗东西,别让那小子犯在我手里,否则我必把他千刀万剐!”
军营里到处都是怒骂声,罐子砸碎的声音。再难听的责骂也难以表达他们心中的愤懑。他们身处漠北的占领区之中,从秘密参加招募到揭竿起义,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有的人诀别了自己刚迎进门的媳妇,有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刀下亡魂。而他们通过奋力打拼而迎来的一丝希望全都被这个叫张安国的人打破。他们怎能不恨?
士兵们一个个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只有辛光霁安静地坐着,好像在沉思。
突然,他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坐在周围的兄弟。问道:“谁知道叛徒营寨里有多少人?”
“五万!”立马就有人回答了。
“好,我们杀进去,拿下叛贼张安国,献给天子。”声音传遍旷野,但周围却没有人敢吱声。
“可少将军,我们只有五十人啊。”有人说话了,但声音非常小。
“那又如何?”辛光霁的眼神烁烁如鬼火,望着每一个士兵。
“我看过他们的防务,军纪十分涣散,值夜的哨兵都在睡觉,这是他们警惕心最低的时候,我们现在冲进去,绝对有机会生擒叛贼。”
士兵们还在犹豫,没有一个人说话。
“兄弟们,你们来参加起义,不是为了混口饭吃,求取富贵的,对不对?如果你们是南唐久安的那些兵痞,早就滚回家了,能随我跋涉千里去见皇帝?今晚不干这么一遭,你们下了地府也不会对得起亲人,窝囊了一辈子,总的有活得像人的一天,更别说像个英雄。”
此时有人干了一大碗酒,砸破酒碗,瓷片四处飞溅,大吼一声:“将军,老子跟你干了”。
“咕咚咕咚”的咽酒声和酒碗砸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都涨红了脸,都开始附和辛光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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