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证据,蒋察便可轻易推翻,只需一句“臣惶恐”,谁人也奈他不何。
蒋慎言深知这点,故而在眼神的对视中,她坚决不退半步,赌上了自己全部的倔犟。
“哼,都说虎父无犬子。”忽然之间,蒋察的神色就收起了锋芒,恍若一位儿孙绕膝的慈蔼老者,“这番推理,对也不对。不过能判断到这个地步,已远超老夫所料,算得上精彩。”
他这是,认下了?
蒋慎言错愕,忙不迭地去瞄祁时见的侧脸,发现对方也如她一般意外不已。
长者扶膝起身,看向祁时见的目光透着赞许。“不错。”他难能可贵地夸赞了一句。
“不过你们算错了一样,那书信并非伪造,而是万新知亲笔书写。哼,”蒋察眯了眯眼,“那老狐狸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收拢的人早已背叛了他。”
“不是老夫利用白衣鬼设计万新知。而是白衣鬼自己找上门来,约莫三年前,他提出要与老夫联手。”
“什么?”二人大惊。
蒋慎言逼上一句:“你可莫妄想把一切推给个不会开口的死人。”她实难相信这番说辞。
蒋察轻捋长须,哼笑一声,颇为从容。“老夫若想推责,自然也不会把这些说出来了。”
“我与白衣鬼有何恩情,能让他甘愿奉献生命,以自戕而终?呵,说到底,不过都是利益相同罢了。”
“他为何……?”女郎心中突然塞了太多震惊,竟一时不知该从哪里问起了。
蒋察似是看穿了她,淡然道:“你可知他化名柯玚之前,姓甚名谁?”
“……池宾。”祁时见突然出声,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原来如此。”
“殿下你怎么知道?”蒋慎言太过惊讶,一时忘了改口。此刻,她还未想到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
“文承望在京中任职时,就任太仆寺,隶属兵部。当初为调查却水一行人的身份,朕曾通过谢朔联络他,让他递书旧日同僚,查明却水等一众锦衣卫的来历。当时他回复朕的密报中,提到一个东宫府军前卫教头的名字,那人年纪极轻,让人印象深刻。”少年记忆力惊人。
“听过却水与白衣鬼在义庄的交谈,称刀法系白衣鬼所授,方才联系上这人或许就是那个池宾。算来,两人年纪也相符。”少年看她,提醒,“这个姓氏,你可曾想到什么?”
蒋慎言一时无从察觉,只能乖乖摇头。
“那个死于非命的小宦官邬连,他被宫中老人收为义子之前,原本便是姓池。”
“池宾、池连,宾连,取一瑞木之名。他们可能是兄弟。”